事后,柳如煙蜷縮在我懷里,臉頰還帶著未褪的紅暈。我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感受著她平穩(wěn)的呼吸。
“疼嗎?“我低聲問道。
柳如煙搖了搖頭,往我懷里鉆了鉆,發(fā)絲蹭得我下巴發(fā)癢。“比想象中好多了?!八÷暬卮?,聲音里帶著幾分羞澀,“就是...有點奇怪的感覺?!?/p>
我忍不住笑了,親了親她的發(fā)頂“以后會越來越好的?!?/p>
我們相擁而眠,直到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柳如煙先醒了,正用手指輕輕描摹我的眉毛。我睜開眼,看見她含著笑意的眼睛,像是盛滿了晨光。
“生日快樂?!拔覇≈ぷ诱f。
她湊過來在我唇上輕啄一下“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成人禮?!?/p>
一月的風卷著碎雪掠過 A大的林蔭道,路燈把雪花映成淡金色的粉末。
元旦晚會的禮堂里擠滿了人,舞臺上的相聲正說到逗哏處,臺下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我戳了戳柳如煙的胳膊,往門口的方向偏了偏頭,導(dǎo)員剛點完名,正拿著花名冊在過道里踱步。
她心領(lǐng)神會,悄悄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頂,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我們像兩只偷溜的貓,踮著腳貼著墻根往外挪,剛推開厚重的木門,冷風就卷著雪沫子撲了滿臉。
“凍死了?!绷鐭熗覒牙锟s了縮,鼻尖凍得通紅。
我把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剛要低頭跟她說“走快點”,就看見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個人。
沈幼楚裹著一件駝色的長款大衣,手里拎著個保溫杯,顯然也是剛從晚會出來。
她的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彎起眼睛笑了笑,那笑意里帶著點長輩對晚輩的縱容,像看自家孩子偷偷藏糖吃。
“沈教授?!蔽依鐭熗O履_步,感覺她的手指在我掌心里突然繃緊了。
“晚會沒意思?”沈幼楚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杯,杯壁上凝著一層白霧“外面冷,早點回宿舍吧。”
她說完便朝我們揮了揮手,踩著積雪快步往學院樓的方向走去,駝色的背影很快融進了雪幕里。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拐角,柳如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耳朵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沈教授會不會覺得我們不乖???”她仰起臉看我,睫毛上還沾著片小雪花“畢竟是集體活動……”
我捏了捏她發(fā)燙的耳朵,這是我早就發(fā)現(xiàn)的秘密,她一害羞,最先紅的永遠是耳朵,像兩片熟透的櫻桃“沈教授才不會呢。”我?guī)退鞯艚廾系难┗ā八洗芜€跟我們說,大學不止有課本,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該有的浪漫啊。”我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看著她的耳朵紅得更厲害了,才笑著拉起她往宿舍走“快走,再不走雪就要下大了。”
期末考試來得比想象中輕松。每天泡在實驗室整理數(shù)據(jù)時,那些專業(yè)課的知識點早就像刻在腦子里一樣,連最難的《海洋地質(zhì)學》都沒費太多力氣。
考完最后一門那天,柳如煙抱著我的胳膊在教學樓前轉(zhuǎn)圈,雪花落在她發(fā)間,像撒了把碎鉆。
“解放啦!”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晚上去吃火鍋慶祝好不好?”
我們沒像其他同學那樣拖著巨大的行李箱,畢竟家就在 A市,收拾書包時,柳如煙只往里面塞了幾件換洗衣物和那本被她翻得卷了邊的《海洋生態(tài)學》。
“帶上這個,回家也能看看?!彼褧飰毫藟海瑐?cè)臉在兩旁的路燈下顯得格外柔和。
地鐵站里面人潮洶涌,大多是拖著行李箱返鄉(xiāng)的學生。我把柳如煙護在懷里,避免被來往的行李撞到。她的頭剛好抵著我的下巴,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在我頸窩里“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飯?我媽說今天燉了排骨?!?/p>
“好啊?!蔽业皖^看她“不過得先去我家拿點東西,我媽今天烤了餅干,讓我給你帶過去?!?/p>
我們兩家住對門,是那種老式的單元樓,樓道里永遠飄著各家廚房的香味。
小時候我總踩著她家的門檻喊“柳如煙出來玩”,她媽就會端著剛出鍋的餃子從廚房里探出頭“博達也來吃點?”
如今這習慣也沒改。有時候柳如煙在我家寫作業(yè)到太晚,就直接窩在我的房間里睡,我媽總會提前把她的睡衣洗干凈曬在陽臺上;我要是在她家到深夜,柳阿姨就會把客房的被子鋪得軟軟的,說“別折騰了,就在這睡”。
寒假的第一天,我是被廚房里的香味叫醒的。
爬起來時發(fā)現(xiàn)柳如煙正系著我媽的圍裙在煎雞蛋,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落在她身上,發(fā)梢都染上了金邊。
“醒啦?”她回頭沖我笑,雞蛋在鍋里滋滋作響“你媽說讓你多睡會兒,我來做早飯?!?/p>
我靠在門框上看她忙碌的樣子,突然想起七歲那年,她也是這樣踮著腳在她家的灶臺前轉(zhuǎn)悠,想偷嘗剛做好的糖醋排骨,結(jié)果被燙得直吐舌頭。
那時候她扎著羊角辮,身上的茉莉花香混著廚房的油煙味,竟和現(xiàn)在沒什么兩樣。
“發(fā)什么呆呢?”柳如煙把煎好的雞蛋盛進盤子里,轉(zhuǎn)身時差點撞到我懷里“快洗手吃飯,不然雞蛋要涼了?!?/p>
吃飯時我媽突然說“對了,下周你柳叔叔他們要去南海出差,要不……讓如煙來咱們家一起過?”
柳如煙剛?cè)M嘴里的雞蛋差點噴出來,耳朵“騰”地又紅了“阿姨不用麻煩……”
“麻煩什么呀?!蔽覌屚肜飱A了塊火腿“反正就我們幾個,多雙筷子的事?!?/p>
我看著柳如煙紅撲撲的耳朵,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踢她的腳,用口型說“聽見沒?我媽都發(fā)話了?!?/p>
她瞪了我一眼,卻還是小聲應(yīng)了句“謝謝阿姨”。
下午柳如煙回家拿東西,我跟在她身后穿過樓道。
她掏出鑰匙開門時,我突然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燙的耳朵上“過年那天,想不想一起守歲?”
她的鑰匙“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轉(zhuǎn)身時眼睛亮得驚人,像落滿了星光“想?!彼谄鹉_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聲音輕得像雪花落地“還要一起放煙花?!?/p>
窗外的雪還在下,樓道里的聲控燈因為我們的動靜亮了起來,暖黃的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