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程飛雪焦躁的來回踱著步，溫淑怡極力安撫著程飛雪。
“你說你，不就是一間房么，讓了就讓了。非要爭，惹得你爸和你哥不高興了吧?！?/p>
“媽！怎么連你也這樣！”程飛雪尖叫：“是房的事嗎？是我的臉面，是我在程家的地位！”
“我不是不讓爭，是讓你瞧著點眼色，明知道今天開心剛回來，這時候出頭，你爸和你哥能高興？”
“還不都怪你?！?/p>
程飛雪對她在宴會上的行為耿耿于懷：“要不是你改口，那女人現(xiàn)在會這么風(fēng)光？早報警抓起來了?！?/p>
溫淑怡胸膛起伏的厲害，明顯壓著一股氣。
那女人握著她把柄，她敢不松口？
但這話她沒法對程飛雪說。
“你爸明顯是信了，我還能和你爸對著干？”
程飛雪一噎，找不到話反駁。
默了幾秒，她眼露疑惑：“可她，她怎么會活著呢？”
“她不應(yīng)該活著才是啊?！?/p>
她篤定的語氣：“當年我可是親眼看到她——”
溫淑怡一把捂住程飛雪嘴：“要死啊，這話被聽去了，我倆都玩完?！?/p>
程飛雪渾不在意：“聽去了又能怎么樣，是她自己...我又沒做什么?！?/p>
“她好好的為什么要自殺？你看到又為什么不阻止，你當人是傻子么！”
溫淑怡疾言厲色：“當年要不是有突發(fā)海情掩蓋真相，讓警察以意外定性，你以為程立雪會善罷甘休？”
提到那段日子兩母女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
程立雪一直不相信開心死了，更不相信開心會去海邊。
但因為他在開心死后大半年才趕回來，警察已經(jīng)結(jié)案定性，他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饒是如此，母女倆也是過了很長段提心吊膽的日子。
“好吧，就當她命大，可早不回晚不回，非挑你生日宴回來，她想做什么？”程飛雪惡狠狠的說。
默了幾秒，她忽然道：“媽，你說她是不是回來找我們報仇的？”
“報仇？”
溫淑怡斜睨著眼，滿臉嘲諷之色。
“報什么仇？”
她唇邊勾起一抹笑：“再說，我們和她有仇么？”
“媽，你...”程飛雪愣了一瞬：“你的意思是...”
溫淑怡笑而不語。
程飛雪豁然開朗。
是賤丫頭自己承受能力差，與她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溫淑怡手指輕敲沙發(fā)扶手，思考著剛剛程飛雪說的可能性。
那年風(fēng)暴潮來的很急，幾十年難遇，罹難者無數(shù)，開心真的能活下來嗎？
何況，她是沉下去了風(fēng)暴潮才來。
但一想到相似的容貌，還有捏著的把柄，她又遲疑了。
真的，還是假的？
“滴滴?！?/p>
兩人手機同時亮起。
APP推送的頭條熱搜。
#亡者歸來——千金淚灑當場，繼母生辰宴變認親大會！#
溫淑怡點進去看。
一大段長文，通篇渲染開心在程家如何受寵，程父感慨動容紅了眼眶，程立雪真情感動上天，評論區(qū)全是祝福，對穿黑衣、戴白花、送座鐘，毀她生日宴是一字不提。
一字不提??！
溫淑怡攥緊手機，眼里閃過一抹狠戾：“不管真的假的，敢踩我的臉面，這事沒完！”
......
程立雪說這張床墊花了五十萬美元定制的，體驗感果然不錯。
想到這是從林韻那搶過來的，開心就更舒服了。
打開聊天軟件，切換賬號，登陸。
號上只有一個人，兩條未讀。
【.】：剛掛熱搜沒一個小時就被撤干凈了，溫淑怡速度可以啊。
【.】：重新推么？
開心打出一行字。
【S】：不用了，過猶不及。
【.】：兩個小時才回，怎么，你講的故事他們不相信？
【.】：哦，不對，程立雪不可能不相信！
開心笑了一下。
【S】：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溫家母女吃了啞巴虧，不會善罷甘休的。
【S】：她們不急，我又怎么有機會呢？
【S】：許許今天乖么？
“.”發(fā)過來一條語音。
點開，放到耳邊，小女孩軟糯的聲音傳來：“媽~媽，我好想你呀?！?/p>
開心反復(fù)的傾聽，內(nèi)心一陣柔軟。
“媽媽也想你，乖啊，聽——”
“啪噠！啪噠！啪噠！”
腳步聲在寂靜的深夜里顯得異常刺耳。
開心取消語音發(fā)送，凝神靜聽。
越來越近！
迅速刪除聊天信息，切換賬號，管理，清除，鎖屏，閉眼一氣呵成。
“咔嚓！”
門把手應(yīng)聲打開。
開心一顆心跳到嗓子眼。
反手關(guān)門，來人靜靜的站在原地，借著窗外月光，注視著床上沉睡的人。
看了很久，來人微不可察的嘆息。
開心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是程立雪！
程立雪腳步沉穩(wěn)，一步一步走近，蹲伏床邊，以眼代筆，描摹著開心的睡顏。
八年，整整八年。
曾經(jīng)有明媚笑容的少女，現(xiàn)在卻是眉眼間縈繞著淡淡憂愁的女人。
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膽子又變回剛來程家時的樣子。
不，比剛來時更膽小更敏感，一點風(fēng)吹雨打就害怕不已。
好像還自卑了？
不，不是好像，是就是。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若不是自己當年...
“對不起，心心?！?/p>
突然其來的道歉，讓“陷入”沉睡的開心手指微不可察的顫抖一下。
忽然，她的手貼上他面頰，還沒待她反應(yīng)過來，觸到一片溫?zé)?，如暴雨后的夏夜，潮濕又悶熱?/p>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開心都快睡著了，程立雪才起身離開。
門開了又關(guān)，卷起一陣疾風(fēng)，隔絕兩個世界。
腳步聲逐漸遠去。
開心睜眼，嘗了嘗指尖。
是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