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姜語彤被人爆上了【校園論壇熱帖】。
起因不過是一場社團例會。
她主動申請加入文學社,想當秘書,開口第一句就是:“林學長平時寫的散文太治愈了,我初中就開始讀他的文章?!?/p>
全場一愣。
文學社是我們學校最難進的社團之一,平時門檻極高,不招空降,尤其是秘書這種接近核心的職務。
而姜語彤,轉(zhuǎn)學不到三個月,從來沒參加過文學社活動,唯一的“亮點”,就是她“很懂林深”。
她說完那句話后,又看了我一眼,笑得溫溫柔柔:“沈舟學姐是副社長吧?你覺得我適合嗎?”
我看了她兩秒,點頭:“你當然合適,長得好看,說話好聽,誰舍得拒絕你。”
她臉上的笑頓了一瞬。
我不吝嗇我的視線,目光從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滑過,到那件明顯不是校服標準的奶白色針織衫,語氣不冷不熱:“不過我們文學社是寫稿的,不是拍照的?!?/p>
周圍幾個原社員立馬跟著笑出了聲。
姜語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硬是憋出一句:“我有寫過哦,可以交來參考的?!?/p>
我微笑:“你寫的不要緊,最好別是抄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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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她的“小作文”就被曝光在了校園論壇上。
有人匿名貼出她初中寫過的一篇文章,對比她提交給文學社的稿子,重合率接近85%。
不僅如此,還有截圖顯示她在某“作文素材群”里請槍手代寫。
評論區(qū)瞬間炸了。
【就這還想當文學社秘書?】
【你那學長情節(jié)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沈舟都沒說啥,你倒是貼上去了】
【建議林深出來背鍋:一篇散文,俘獲一枚綠茶】
我看著這些熱評,笑了。
不是因為她被罵。
是因為她終于“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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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找我是在晚自習后。
那天他來得特別早,我剛進教室門口,他就站在走廊等我,表情緊繃得像是剛被班主任請喝完茶。
“你看到了吧?”
我沒答,走向座位。
他跟上來,低聲說:“你是不是發(fā)的?”
我停住腳步,扭頭看他:“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說……”他有點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他:“所以你是想查清楚是誰發(fā)的?還是擔心她出事?”
他沉默了。
我點點頭:“林深,你果然在意她。”
他張口想解釋:“我不是在意,我只是覺得你們這樣不太好……”
“你們?”我冷笑,“我什么時候和‘她’是一伙了?”
“是她自己寫假稿、自己代寫、自己說你治愈她,你怪我?”
他臉上僵了一下:“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想你參與這種網(wǎng)絡攻擊?!?/p>
“那你去找她呀?!蔽姨ь^,“去保護你那個‘很懂你’的知己?!?/p>
他沒說話。
我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是發(fā)帖的人?!?/p>
“我知道該怎么分清界限?!?/p>
“只是別人分不清——我也懶得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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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回了寢室。
翻出我以前和林深的聊天記錄,從我們剛在一起那天起,從他發(fā)“你是我這輩子最想靠近的人”,到后來“我最近有點累,咱們周末別出來了吧”。
消息越來越短,語氣越來越敷衍。
最后一條記錄,是我發(fā)的一句:
【你是不是變了?】
他沒回。
我關掉聊天框,把他聊天窗口徹底刪除。
刪除的那一刻,意外的輕松。
不是不痛了。
而是知道疼了這么久,也該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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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語彤并沒有退社。
第二天她照常出現(xiàn)在會議室,帶著眼圈,一臉委屈。
她沒穿校服,穿了件淺藍色連衣裙,裙擺上還有一塊不明顯的墨跡,像是用舊了的痕跡。
她坐我旁邊,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沈舟學姐,我沒有抄襲,那只是我當初寫的東西……”
我連頭都沒抬:“你說過你初中看過林深的文章,但你沒說你那篇初中寫的‘抄’林深的風格。”
她臉色刷地白了。
我把會議資料推過去:“這個月稿件清空重審。你如果沒法按時交新的作品,建議你退出?!?/p>
“你這是針對我!”她終于破防。
“你以為我有時間針對你?”我看她一眼,語氣冷淡,“我現(xiàn)在唯一想針對的,是高考?!?/p>
“你和林深的破事,別帶到我這兒來。”
她咬住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想哭回去哭。別拿可憐當資本——我不吃這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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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收到林深發(fā)來的一條語音。
我沒點開。
他刪掉后發(fā)了個文字消息:
【她今天情緒很崩潰,說你在社團里故意針對她?!?/p>
我回他:
【你要不要干脆申請她當你家文學顧問?】
他立馬回:【你怎么變得這么刻薄了?】
我笑了。
【我變了嗎?不是我變,是你已經(jīng)不認識我了?!?/p>
我盯著屏幕,指尖有些發(fā)麻,但心里出奇地平靜。
【你只記得她哭,卻不記得我沉默?!?/p>
【她裝無辜你就心疼,我什么都沒說,你就以為我刀槍不入?!?/p>
【那好。你繼續(xù)疼她。】
我打完字,沒有等他回,直接點了“刪除聯(lián)系人”。
不是拉黑,不是屏蔽。
是連名字都不想再看見。
徹底斷了。
我清楚這次,他不會再來追我了。
但我也清楚——我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