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文學社例會提前了。
理由是姜語彤要請假去醫(yī)院檢查情緒問題。
聽說她昨天在宿舍里低血糖暈了一次,還被送去了校醫(yī)室。
我路過的時候,看見她臉色蒼白、神情脆弱地坐在樹下,有人替她拿了請假單,還有人幫她寫了檢討書。
她抬眼看見我,眼圈微紅,像是在等我過去問她一句“你還好嗎”。
我沒停。
走過去的時候,甚至連眼角都沒掃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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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會開始前,我照例核查每個人提交的月度稿件。
姜語彤的文件名叫“重新開始”。
點進去,是一篇很熟悉的文字。
熟悉得讓我立刻想起我在高一參加比賽時發(fā)在某論壇上的舊稿。
我翻出自己舊文,一句一句比對——她刪改了幾個句式,換了個標題,但核心結構、段落排序,幾乎一模一樣。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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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語彤?!蔽野迅寮兜酵队澳徊忌?,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
她剛走進會議室,還沒坐下,聽到我的聲音,頓住腳。
“這篇文你是自己寫的?”
她咬唇點頭:“是……我昨晚寫的?!?/p>
我不緊不慢地把我的舊文打開,貼在她的文檔旁邊,一比一擺在所有人面前。
現(xiàn)場一片寂靜。
她臉刷地白了。
“你覺得,換幾個詞,把標題改成《重新開始》,就不算抄了?”我淡淡開口,“你這是第二次被抓?!?/p>
“不是的……”她聲音顫了,“我只是……看了學姐那篇覺得很好,就……借鑒了一點點。”
“借鑒是參考?!蔽艺Z氣仍然平靜,“你這叫偷。”
會議室里的社員開始交頭接耳。
姜語彤握緊拳頭,低聲哽咽:“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喜歡這篇文……我以為你不會在意……”
“我是不在意?!蔽艺f,“因為我已經(jīng)不想再管你了。”
我轉身,掃視了一圈所有人,聲音冷下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參加文學社例會。副社長職務我不做了,也不想再和你們這些只會心疼‘可憐人’的溫情主義者共事?!?/p>
“你們都別來惡心我?!?/p>
我說完這句話,全場靜默了足足十秒。
我拎起桌上的資料袋,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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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我接到了林深的電話。
我本不想接,但那震動聲持續(xù)地煩人。
我點了接通,沒等他開口就說:“她又抄我?!?/p>
他果然沉默了兩秒。
“我知道?!彼f,“我看到了?!?/p>
“你還要護著她嗎?”我問。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聲道:“沈舟,你能不能……別這么咄咄逼人?!?/p>
我一笑:“她能第二次抄我,是因為你們都太善良了?!?/p>
“你心軟,她就當自己是受害者。”
“你覺得我刻薄,她就成了柔弱的小白花?!?/p>
“你們真的很好騙,哭幾滴眼淚就能洗白自己?!?/p>
我停頓一下,吐出一句:
“可我不是?!?/p>
“我是被抄襲、被偷走句子、還要聽別人勸‘多體諒她’的那個?!?/p>
“我是被你說成冷淡、又被她用我寫過的文字博同情的那個?!?/p>
“林深,你有沒有為我難過過一次?”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
最終,他說:“你變了?!?/p>
我笑了,笑得像是終于看破了什么。
“你才變了。”我說。
“你從那個愿意陪我一起熬夜寫稿、陪我刷題、陪我打比賽的林深,變成了一個心疼別人眼淚的偽善爛人。”
“我們都變了?!?/p>
“但我變得更好,而你變得更廉價?!?/p>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爽。
不是因為贏了。
而是因為終于不在乎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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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寢室,小魚一臉震驚地看我:“你把姜語彤罵哭了?”
“沒有罵?!蔽艺f,“只是給她看了她該看的東西?!?/p>
“那你真的不后悔?。俊彼龁?,“我聽說林深臉色都黑了好幾節(jié)課……”
“我為什么要后悔?”我反問她。
她愣住。
我抬頭看她,語氣平靜:“一個不懂你努力的人,永遠不會珍惜你努力的樣子?!?/p>
“我再優(yōu)秀,他都看不見?!?/p>
“那我留著他干嘛?”
小魚點頭:“你現(xiàn)在真的好酷?!?/p>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把桌上的幾本模擬題翻開。
這些才是我現(xiàn)在最想要贏的東西。
不是爭風吃醋、不是爭寵博眼淚,而是未來。
我的未來,不需要他。
也不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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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校園論壇上熱帖爆了。
標題是:
【綠茶翻車現(xiàn)場 | 文學社副社怒懟抄襲學妹,全場原文對比】
下面附圖是我那張PPT截圖。
評論一片拍手叫好:
【太解氣了!這個對比圖簡直教科書級別打臉!】
【姜語彤還在裝可憐……但我想看她退社】
【沈舟真的颯瘋了,退社都能退出一片掌聲】
我沒點贊也沒評論。
只是關掉論壇頁面,關燈,躺下。
那晚我睡得很好。
夢里沒有林深。
也沒有姜語彤。
有的只是我自己,走在通往清北的路上,步伐堅定,不帶任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