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想要的是我。
我腦子嗡的一聲，比被地猴追殺時還要空白。
“什么意思？”我下意識地向后縮了一下，避開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很涼，觸感卻像電流，讓我半邊身子都麻了。
秦箏收回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字面意思?！彼f，“我需要你。不是你的能量塊，也不是你的槍。就是你這個人。”
“為什么？”
“因?yàn)橹挥心愕幕蛐蛄?，才能激活真正的‘解藥’?！彼粗?，一字一句地說，“那個能終結(jié)這場該死的輪回的解藥?！?/p>
終結(jié)輪回？
這四個字，像一顆炸彈，在我腦子里炸開。
我輪回了七次。每一次的十天，都是一場噩夢。我做夢都想結(jié)束這一切。我以為進(jìn)入“方舟”就是終點(diǎn)，沒想到，真正的鑰匙，竟然在我自己身上。
“解藥在哪？”我的聲音在發(fā)抖。
“我不知道?！鼻毓~搖頭，“我只知道線索，指向這座城市的某個地方。而要找到它，需要你的‘權(quán)限’。”
“我的‘權(quán)限’？”
“對?！彼噶酥缸约旱募珉喂牵斑@個紋身，不只是一個記號。它是一個信標(biāo)，一個密鑰。在某些特殊的儀器下，它可以被識別。而你，是主密鑰?！?/p>
我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后背，感覺這一切都荒謬得像個笑話。
“我不信?！蔽艺f，“你說的這些，太玄了?！?/p>
“信不信由你?！彼裏o所謂地聳聳肩，“但現(xiàn)在，我們都陷入了絕境。能量塊沒了，我的任務(wù)失敗了。你的腿也傷了，我們撐不過下一個十天?！?/p>
她說的是事實(shí)。
沒有了能量塊，我進(jìn)入“方GINZA”的希望破滅了。沒有“解藥”，我們兩個都會死在這里。
“我們還有一個機(jī)會?！彼f。
“什么機(jī)會？”
“鬼市?！?/p>
“鬼市？”我皺起眉頭。我聽說過這個地方。那是末日里的一個地下黑市，由一個叫“擺渡人”的神秘組織控制。在那里，只要你出得起價錢，可以買到任何東西。情報(bào)，武器，食物，甚至……人命。
但我從來沒去過。因?yàn)楣硎械囊?guī)矩很嚴(yán)，沒有信譽(yù)點(diǎn)的人，根本進(jìn)不去。
“我們沒有信譽(yù)點(diǎn)?！蔽艺f。
“我們有秘密?！鼻毓~看著我，“一個足夠換取我們需要的東西的秘密?！?/p>
“什么秘密？”
“關(guān)于地猴的秘密?！彼难凵褡兊娩J利起來，“那只戴面具的地猴，不是普通的變異體。它有智慧，懂得協(xié)作，甚至可能在組建自己的族群。這個情報(bào)，對‘?dāng)[渡人’來說，價值連城?！?/p>
我懂了。
“擺渡人”維持著鬼市的秩序，他們最怕的，就是出現(xiàn)不可控的因素。智慧型地猴的出現(xiàn)，足以打敗整個廢墟的生態(tài)平衡。他們一定會對這個情報(bào)感興趣。
“好。”我下定決心，“我們?nèi)ス硎??！?/p>
“你的腿……”她看著我包扎得像粽子一樣的小腿。
“死不了?！蔽乙е勒酒饋?，“帶路吧?！?/p>
鬼市的入口，比我想象的還要隱蔽。它藏在一個廢棄的公共廁所里。
秦箏熟練地扭動了其中一個抽水馬桶的開關(guān)，地面上一個隔間的地板，無聲地滑開了，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
“你怎么知道這里的？”我忍不住又問。
“我說了，我知道很多事?！彼龥]多解釋，率先走了下去。
下面是一個很長的通道，墻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一盞昏暗的油燈。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里曾經(jīng)可能是一個防空洞，現(xiàn)在被改造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市場。
各種各樣的人，在這里擺著攤。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臉上帶著麻木或者警惕的表情。攤位上賣的東西五花八門，有生銹的武器，過期的罐頭，還有一些我根本看不懂的、從怪物身上拆下來的零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汗臭、煙草和劣質(zhì)酒精混合的怪味。
秦箏帶著我，熟練地穿過人群，來到市場最里面的一個攤位前。
攤主是個蒙著臉的男人，只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他面前什么都沒擺，只放著一個古老的沙漏。
“我們想見‘?dāng)[渡人’?！鼻毓~直接開口。
攤主抬起眼皮，掃了我們一眼，然后指了指那個沙漏。
“老規(guī)矩?！彼穆曇粝衿畦屢粯与y聽，“沙子漏完之前，說出你們的籌碼。如果我覺得沒價值，你們兩個，就留在這里當(dāng)商品吧?！?/p>
秦箏看了我一眼。
我上前一步，盯著那個攤主，壓低聲音說：
“城西的罐頭工廠，出現(xiàn)了一只戴著面具的地猴。它會使用武器，會設(shè)陷阱，還會指揮同類。昨晚，它和夜魔在鐘樓下進(jìn)行了一場火拼?！?/p>
我說完，攤主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
沙漏里的沙子，還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下掉。
他沒有說話，似乎在評估我這個情報(bào)的價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的手心開始出汗。
就在最后一粒沙子快要落下的瞬間，攤主開口了。
“情報(bào)不錯?！彼f，“但還不夠。”
“不夠？”我心一沉。
“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攤主冷笑一聲，“除非，你們能拿出證據(jù)?！?/p>
“證據(jù)被炸毀了?！蔽艺f。
“那就是沒有證據(jù)?！睌傊饕粩偸?，“沒有證據(jù)的情報(bào)，就是謊言。而對‘?dāng)[渡人’撒謊的下場……”
他沒有說下去，但周圍幾個攤主的目光，已經(jīng)不懷好意地落在了我們身上。
我和秦箏，被包圍了。
“證據(jù)，我們有?！?/p>
秦箏突然開口。
她伸出手，指著我。
“他，就是活的證據(j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什么意思？”攤主問。
“他是被那只地猴用淬了毒的長矛捅傷的幸存者?！鼻毓~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那種毒，三個小時內(nèi)就會致命。但他活下來了。”
“因?yàn)?，他有抗體?！?/p>
“他是唯一一個，能抵抗地猴新變種病毒的人?！?/p>
她看著我，眼神里有一種瘋狂的賭性。
“他的血，就是你們想要的證據(jù)。也是……無價的籌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