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是末日之前這座城市的地標建筑。一棟高達三百米的寫字樓，因為外墻掛著密密麻麻的空調(diào)外機，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蜂巢而得名。
現(xiàn)在，它是一座插在城市廢墟心臟上的墓碑。
我和秦箏站在“蜂巢”大樓下，仰頭看著這棟鋼鐵巨獸。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大樓里沒有一絲燈光，像一個沉默的深淵。
“你確定那只猴子在這里面？”我問。我的腿還是有點瘸，但注射了解藥后，已經(jīng)不影響行動了。
“情報是這么說的?！鼻毓~檢查了一下手里的“沙漠之鷹”，拉上了槍栓，“而且，只有這里，才符合一個智慧生物建立巢穴的條件?！?/p>
她說的沒錯。“蜂巢”結(jié)構復雜，易守難攻，里面有上千個房間，一旦躲進去，很難被找到。
“走吧?！?/p>
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cè)面的消防通道，進入了大樓。
里面一片死寂，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諝庵袕浡还蓾庵氐拿刮逗汀任?。
地上，隨處可見干涸的血跡和散落的白骨。有人類的，也有地猴的。
我們沿著消防樓梯，一層一層地向上搜索。
每一層都像一個迷宮。辦公室、會議室、茶水間……所有的門都開著，桌椅倒在地上，文件撒得到處都是。
“它會藏在哪一層？”我問。
“最高的地方?！鼻毓~說，“有智慧的生物，都喜歡待在高處。視野好，也安全。”
我們一直爬到了五十層，才發(fā)現(xiàn)了第一個異常。
這一層的消防門，是關著的。門上，還用鐵絲歪歪扭扭地綁著一個東西。
一個風鈴。用人類的指骨做成的風鈴。
風一吹，指骨互相碰撞，發(fā)出“喀拉喀拉”的恐怖聲音。
“這是個警告?！蔽艺f。
“也是個陷
阱?！鼻毓~補充道。她指了指門縫底下，那里，有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細的金屬絲。
連著一個手雷。
我看得頭皮發(fā)麻。
這種絆索手雷的布置方法，是我在第三個輪回里，最喜歡用的伎倆。簡單，高效，而且非常隱蔽。
那只該死的猴子，它在模仿我！
“它在觀察我們，學習我們。”秦箏的臉色很凝重，“它可能……通過某種方式，獲取了之前輪回者的戰(zhàn)斗數(shù)據(jù)?！?/p>
“甚至……是我的?！蔽已a充道。
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栗。如果它知道我所有的戰(zhàn)術和習慣，那這場戰(zhàn)斗，我從一開始就輸了。
“怎么辦？”我問。
“既然它用你的方法，我們就用它想不到的方法?！鼻毓~從背包里拿出一小塊塑性炸藥。這是我們在鬼市額外換的。
她沒有去拆那個手雷，而是直接把炸藥貼在了門軸上。
“后退。”
我們退到樓梯拐角。
她按下了引爆器。
“轟！”
一聲悶響，整扇消防門被炸得飛了出去。
我們沖進五十層。
眼前的一幕，讓我們都驚呆了。
整個五十層，被打通了。所有的隔墻都被拆除，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曠的空間?？臻g的中央，用各種廢料和白骨，搭建了一個類似祭壇的東西。
祭壇上，坐著那只戴面具的地猴。
它沒有攻擊我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著那個金屬盒子。
在它周圍，還站著十幾只體型稍小的地猴。它們手里都拿著簡陋的武器，長矛、石斧，甚至還有用汽車輪轂改造的盾牌。
它們組成了一個陣型，把祭壇牢牢地護在中間。
這不是一群烏合之眾。這是一支軍隊。
戴面具的地猴，是它們的王。
它看到我們，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后，它做了一個我們誰都想不到的動作。
它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布滿了燒傷疤痕的臉。那不是一張猴子的臉，更像是一張……被燒毀的人類的臉。
它的眼睛里，沒有野獸的瘋狂，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智慧和……仇恨。
它張開嘴，發(fā)出的不是嘶吼，而是一種沙啞的、扭曲的，類似人類語言的聲音。
“康……折……”
它叫出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