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不寒而栗。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商業(yè)欺詐了。這是徹頭徹尾的、足以危害公共安全的恐怖主義行徑。李建國的野心，遠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他想要的，不是錢，而是權(quán)力，是那種掌控一座城市千萬人生死的、上帝般的權(quán)力。
而我，林默，一個被他們掃地出門的“廢品”，卻成了唯一一個，窺見了這個驚天陰謀的人。
我該怎么辦？
報警？我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我在網(wǎng)絡(luò)世界里看到的一切，都無法呈上法庭。我甚至無法證明“我”是誰。
我陷入了沉思。我需要一個證人，一個能將這些虛擬的罪證，和現(xiàn)實世界連接起來的……錨點。
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名字。
趙德明。老趙。
他是騰飛科技的元老級程序員，比我的資歷還老。他是公司的“活化石”，也是一個固執(zhí)得像石頭一樣的理想主義者。他看不管李建國那套“狼性文化”，也從不參與辦公室政治，因此一直被邊緣化，守著一個無人問津的老舊系統(tǒng)，混著日子。
他也是公司里，唯一一個，在我被裁后，敢給我發(fā)條微信，說一句“保重”的人。
我知道，老趙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就像一座沉默的燈塔，見證了公司所有的變遷和黑暗。
我必須找到他。
通過內(nèi)網(wǎng)，我輕易地查到了老趙的家庭住址。
第二天，我戴上口罩和帽子，來到一個老舊的居民區(qū)。我沒有直接上門，而是在樓下，用“佛眼”掃描著這棟樓。
我“看”到了老趙。他正坐在電腦前，屏幕上，似乎是一個……聊天軟件？
我集中精神，嘗試著解析他電腦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這比直接看代碼要困難得多，但并非不可能。
斷斷續(xù)續(xù)的，我“讀”到了一些關(guān)鍵詞。
“……不能讓他們得逞……”
“……天穹系統(tǒng)的后門，是我故意留下的……”
“……證據(jù)，我已經(jīng)備份好了……”
“……約個地方，我交給你……”
我的心猛地一跳！老趙不僅知道，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反抗的準備！他說的“你”，是誰？
就在這時，我“看”到老趙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神色緊張地說了幾句，然后匆匆關(guān)掉電腦，穿上外套，拿著一個黑色的U盤，就往門外走。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立刻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
我一邊往樓上沖，一邊用“佛眼”掃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突然，我“看”到了。
在街對面的一個面包車里，坐著兩個人。他們的身體數(shù)據(jù)，顯示出遠超常人的心率和肌肉密度。他們的視線，死死地鎖定在老趙這棟樓的單元門口。而在他們旁邊的設(shè)備上，我看到了一個正在運行的信號屏蔽和追蹤程序。
是李建國的人！他們監(jiān)視著老趙！
我心急如焚。當(dāng)我沖到六樓，老趙家門口時，他剛剛打開門。
“老趙！”我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別出去！有危險！”
老趙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警惕。“林默？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不及解釋了！他們盯上你了！你手里的東西，是給誰的？”
老趙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看著我，嘴唇顫抖著，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最終，他眼中的警惕，被一種決絕所取代。他一把將那個黑色的U盤，死死地塞進我的手里。
“原來是你……原來‘恥辱墻’的事是你干的……好，好樣的！”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聲音激動得發(fā)抖，“林默，你聽著！這個U盤里，是騰飛科技所有的黑料，包括那個‘污染版’天穹系統(tǒng)的全部證據(jù)！我本來約了記者，想把事情捅出去……”
他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剎車聲和幾聲悶響。
我用“佛眼”向下看去。
那輛面包車上的人，已經(jīng)下車了。他們不是沖著我們來的。他們……制造了一場“意外”。一輛失控的貨車，撞上了幾輛停在路邊的車，徹底堵死了小區(qū)的出口。同時，整棟樓的電，也在這時，被切斷了。
他們要甕中捉鱉！
“快走！”老趙猛地推了我一把，“他們是沖著我來的！你帶著東西走！從消防通道！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公之于眾！”
“那你怎么辦？”
“我這個老家伙，活夠了！”老趙的眼中，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光芒，那是理想主義者在生命最后時刻的燃燒?！澳芸吹嚼罱▏菐托笊古_，我死也值了！快走！為我報仇！”
說完，他竟然反手將我推進消防通道，然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并且從外面反鎖了！
“老趙！”我瘋狂地砸著門。
門外，傳來了老趙平靜，卻無比堅定的聲音。
“林默，你才是我們的希望。記住，燈塔熄滅了，火種，還在你手里。”
緊接著，我聽到了他家大門被暴力撞開的聲音，以及幾聲壓抑的、拳拳到肉的悶響，和老趙最后一聲痛苦的悶哼。
然后，一切歸于寂靜。
我靠在冰冷的消防門上，渾身顫抖。我手中的U盤，仿佛有千斤重，上面，沾染著一位老程序員，最后的、滾燙的鮮血。
我的憤怒，我的仇恨，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化為了焚盡一切的、滔天業(yè)火。
李建國。
騰飛科技。
你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