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蝠洞內(nèi),陰森潮濕,腥臭撲鼻。
洞壁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蝙蝠,它們睜著猩紅的眼睛,對著我這個不速之客,發(fā)出“吱吱”的尖叫,但卻沒有一只,敢主動攻擊。
它們,在害怕。
害怕我身上那股尚未散去的、濃烈的殺氣。
也害怕我手中,那塊沾滿了它們主人鮮血的板磚。
我抱著昏迷不醒的影,一步步,向洞穴深處走去。
我的神識,已經(jīng)鎖定了洞穴最深處,那股最強大的氣息。
血蝠老妖。
他沒有逃,也沒有出來迎戰(zhàn)。他就像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在自己的巢穴里,靜靜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我很快就走到了洞穴的盡頭。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如同一個地下廣場般的溶洞。溶洞的中央,是一個翻滾著粘稠血液的血池。
一個身穿血色長袍、面容枯槁、仿佛一具干尸的老者,正盤膝坐在血池中央的一座白骨王座之上。
他,就是血蝠老妖。
他的眼睛,是閉著的。仿佛對我的到來,毫不在意。
“年輕人,”他開口了,聲音嘶啞難聽,像兩塊砂紙在摩擦,“殺了本座的四大護法,還敢闖進我的‘化血池’。你的膽子,很大?!?/p>
我沒有理他,而是將影,輕輕地,放在了一塊干凈的石頭上。
然后,我才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這個筑基期的魔道巨擘。
“把你的儲物袋,和你所有的收藏,都交出來?!蔽议_門見山,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菜市場買菜,“然后,自盡。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
血蝠老妖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沒有眼白,只有一片猩紅!
一股恐怖的、如同山崩海嘯般的威壓,瞬間向我碾壓而來!
筑基期修士的威壓,遠非煉氣期可比!
我感覺自己像是背上了一座大山,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我的骨頭,都在“咯咯”作響,仿佛隨時都會被壓碎。
“放肆!”血蝠老妖怒吼道,“區(qū)區(qū)一個煉氣螻蟻,也敢在本座面前口出狂言!你以為,殺了幾個不成器的廢物,就有資格挑戰(zhàn)我了嗎?”
我咬緊牙關(guān),死死地撐住,不讓自己跪下。
我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我看著他,咧開嘴,笑了。
“老東西,你的廢話,也很多?!?/p>
說完,我將手中的“大工不巧”,狠狠地,向他扔了過去!
面對筑基期的強者,任何試探,都是找死!
唯有,先下手為強!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血蝠老妖不屑地冷哼一聲。他甚至沒有動,只是心念一動,他身下的血池,突然沖起一道血色的屏障,擋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他低估了我的板磚。
或者說,他根本無法理解,這塊板磚的運行邏輯。
“大工不巧”在空中劃過一道樸實無華的弧線,直接,穿透了那道看起來堅不可摧的血色屏障,就像穿過一層空氣。
然后,毫不停留地,繼續(xù)飛向他的后腦!
“什么?!”
血蝠老妖臉上的不屑,瞬間變成了震驚!他想躲,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砰!”
一聲悶響!
結(jié)結(jié)實實!
血蝠老妖的身體,猛地一晃,頭上的血色長袍,直接被砸出了一個清晰的磚印。
他,竟然被我這個煉氣期的小子,一磚砸中了!
雖然,這一磚,并沒有像對付煉氣期修士那樣,直接將他撂倒,但那種直擊靈魂的震蕩之力,還是讓他一陣頭暈?zāi)垦?,氣血翻涌?/p>
“你……你那是什么法寶!”他驚怒交加地吼道。
回答他的,是再次飛回我手中,然后又一次,被我狠狠扔出去的板磚!
“砰!”
“砰!”
“砰!”
我瘋了一樣,將板磚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他!
血蝠老妖被我這不講道理的流氓打法,搞得狼狽不堪!他空有一身筑基期的強大修為,卻根本施展不出來!
因為他所有的防御,對我的板磚,都無效!
他只能靠著自己遠超于我的速度和身法,在小小的溶洞里,瘋狂躲避!
一時間,整個溶洞里,只聽見“砰砰砰”的悶響,和一個筑基期魔頭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有種你別跑!站著讓老子砸一下!”我一邊扔,一邊罵。
“豎子!你除了會扔磚頭,還會什么!”血蝠老妖一邊躲,一邊吼。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那個一直被我護在身后的、昏迷不醒的影,不知何時,竟然醒了過來!
她看到我正在“壓著”血蝠老妖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強撐著重傷的身體,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血蝠老妖躲避路線的死角!
然后,她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雙匕之上,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刺向了血蝠老妖的心臟!
她,要用自己的命,為我創(chuàng)造一個必殺的機會!
“影!不要!”我目眥欲裂,大吼道。
但,一切都晚了。
血蝠老妖正在躲避我的板磚,突然感覺到背后的殺機,他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掌!
“噗!”
影的雙匕,成功地刺入了他的身體。
但她的胸口,也被血蝠老妖那充滿毀滅性力量的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地印中了。
她的身體,像一片蝴蝶,無力地,飄飛了出去。
“不——”
我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
我此生,最痛的悔,在這一刻,降臨了。
我不該讓她醒來。
我不該讓她看到這場戰(zhàn)斗。
我更不該,讓她為了我,做出這最后的、獻祭般的攻擊!
“桀桀桀……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血蝠老妖雖然身受重傷,但卻發(fā)出了得意的狂笑。他知道,我的心,亂了。
他抓住這個機會,張口一噴,一道濃稠如墨的本命精血,化作一支血箭,射向我的眉心!
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強的攻擊!
我看著那支飛速射來的血箭,卻沒有躲。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只剩下影倒下時,那雙看著我,帶著一絲解脫,和一絲……歉意的眼睛。
她,是在為自己不能再陪我走下去,而道歉。
兄弟……
原來,這兩個字,這么重。
重到,可以讓人,連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