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成都銀泰城的某個輕奢品牌做銷售。
"陸康！新來的同事，你帶一下！"店長在早會上宣布。
我抬頭，看見一個穿著我們品牌制服的女孩子站在那里。
她大概一米六五，黑長直，皮膚白得像是從來沒曬過太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得離譜，黑眼珠占了四分之三，看人的時候一眨不眨。
"我叫微微。"她說，聲音輕得像羽毛掃過耳膜。
我伸出手："陸康。歡迎加入地獄。"
她沒笑，只是盯著我的手看了一會兒，然后伸出自己的手。
握上去的瞬間，我感覺她的手指冰涼，而且——她在用指甲輕輕刮我的掌心。
"你手好暖。"她說。
我挑了挑眉。這開場有點意思。
早會結(jié)束后，我?guī)е煜べu場。
"這是我們的主推區(qū)，新品一般放在這里。那邊是試衣間，記住每次顧客試完都要檢查有沒有遺漏的物品..."
我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她沒在聽。她正盯著我襯衫的第二顆紐扣看。
"微微？"
"你繼續(xù)說。"她頭也不抬，"我在聽。"
我笑了："你確定？那我考考你，試衣間檢查要特別注意什么？"
"內(nèi)衣、手機和錢包。"她秒答，然后補充，"還有前女友留下的口紅印。"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什么？"
"開玩笑的。"她終于抬起頭，嘴角勾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你反應(yīng)真可愛。"
我忽然覺得后背有點發(fā)涼。這個女孩子，不太對勁。
中午休息時，我在員工食堂邊吃飯邊刷手機。對面椅子被拉開，微微端著餐盤坐下。
"這里有人嗎？"她問，雖然已經(jīng)坐下了。
"現(xiàn)在有了。"我收起手機，"第一天感覺怎么樣？"
"無聊。"她用筷子戳著米飯，"直到遇見你。"
我差點噴飯："這么直接？"
"你不喜歡直接的人？"她歪著頭，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喜歡啊。"我喝了口水，"尤其是漂亮的。"
她笑了，不是禮貌性的微笑，而是一個真正開心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你果然和她們說的一樣。"
"她們？"
"店里的其他女生。"她夾起一塊肉放進(jìn)嘴里，"她們說你很會撩，換女朋友比換襯衫還勤。"
我聳聳肩："謠言止于智者。"
"我希望是真的。"她輕聲說。
我放下筷子："為什么？"
"因為這樣，"她向前傾身，我能聞到她頭發(fā)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得到你的時候，就不會有負(fù)罪感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對話走向太詭異了，但我該死的感興趣。
下午客流不多，我和微微站在柜臺后閑聊。
"你為什么來成都？"我問。
"追一個人。"她低頭整理收據(jù)，"他調(diào)來這里工作。"
"男朋友？"
"還不是。"她抬頭看我，"但很快會是。"
我正想追問，一個女顧客走過來。我掛上職業(yè)微笑迎上去："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
顧客要試幾件衣服，我忙著拿貨。等我忙完回來，發(fā)現(xiàn)微微正盯著那個女顧客的背影看，眼神冷得像冰。
"怎么了？"我問。
"她摸你手臂了。"微微說。
"什么？"
"剛才你幫她量尺寸的時候，她故意碰了你的手臂三次。"微微的聲音很平靜，但手指把收據(jù)捏得皺巴巴的，"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我挑眉："我是你的東西？"
"很快就是了。"她轉(zhuǎn)頭看我，眼神突然變得柔軟，"你會喜歡的，我保證。"
下班前盤點時，我發(fā)現(xiàn)微微不見了。找了一圈，最后在倉庫里發(fā)現(xiàn)她。她正拿著我的工服外套，把臉埋在里面。
"你在干嘛？"我站在門口問。
她一點也不慌張，慢慢放下外套："聞你的味道。"
"這有點變態(tài)，美女。"
"我知道。"她走過來，離我很近，"你喜歡嗎？"
我該覺得毛骨悚然的，但奇怪的是，我心跳加速了。她身上有種危險的吸引力，像明知是毒藥卻想嘗一口。
"說實話，"我低頭看她，"有點喜歡。"
她眼睛亮起來，像黑夜中突然點亮的燈籠。
商場關(guān)燈的音樂響起，提醒顧客即將閉店。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微微突然抓住我的領(lǐng)帶，把我拉低。
"請我吃飯。"她說，不是請求，是命令。
"憑什么？"
"因為我會是你交往過最特別的女朋友。"她的呼吸噴在我唇邊，"因為我會記住你的一切喜好，會為你學(xué)做所有你愛吃的菜，會在你生病時整夜不睡照顧你，會——"
"會在我多看別的女孩一眼時捅死我嗎？"我開玩笑。
她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不會。我會讓那個女孩消失。"
我大笑起來，然后發(fā)現(xiàn)她沒在笑。
"...你是認(rèn)真的？"
"我從來不開玩笑關(guān)于你的事。"她說，松開了我的領(lǐng)帶，"所以，吃飯嗎？"
我整理了下領(lǐng)帶："走，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火鍋。"
她終于笑了，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的笑容，讓我一時看呆了。
"等我一下。"她說，然后跑回倉庫。半分鐘后她回來，手里拿著我的外套，"給你，我噴了一點我的香水在上面。"
我接過外套，果然聞到淡淡的茉莉香。這女孩真是...我找不到形容詞。
我們走出員工通道時，遇到了同店的幾個女同事。
"陸康，微微，你們一起下班??？"小林問，眼神在我倆之間來回掃。
"對啊，"我隨口說，"我?guī)峦率煜は轮苓叀?
微微沒說話，但站得離我極近，手臂貼著手臂。
"那要不要一起？我們知道新開了家——"
"不要。"微微打斷小林，聲音冷得像換了個人，"他有約了。"
氣氛瞬間尷尬。我打圓場："下次吧，今天確實答應(yīng)微微了。"
等其他人走遠(yuǎn)，我看向微微："你剛才有點兇。"
"我不喜歡分享。"她直視前方，"尤其是你。"
"我們才認(rèn)識一天。"
"足夠了。"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面對我，"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路燈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里面有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篤定。我本該害怕的，但某種更強烈的情緒淹沒了我——被如此強烈地需要著、渴望著的滿足感。
"你知道嗎，"我輕聲說，"你這種性格，一般人會嚇跑。"
"你不是一般人。"她伸手整理我歪掉的領(lǐng)帶，動作輕柔，"你是陸康。"
我抓住她的手："你調(diào)查過我？"
"當(dāng)然。"她坦然承認(rèn)，"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jīng)觀察你兩周了。"
"等等，"我皺眉，"你不是今天才入職？"
"我是今天才來和你說話。"她糾正道，"之前我都在對面咖啡店觀察你。"
我松開她的手，后退一步："這有點過了，微微。"
"你會習(xí)慣的。"她向前一步，縮短我拉開的距離，"因為我不會停止。"
我看著她倔強的表情，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做什么嗎？"
"什么？"
"親你。"我誠實地說，"雖然你嚇到我了。"
她眼睛一亮，踮起腳尖："那為什么不做？"
"因為我想先吃火鍋。"我轉(zhuǎn)身繼續(xù)走，"餓著肚子接吻會影響發(fā)揮。"
她小跑著跟上，挽住我的手臂："那吃完呢？"
"吃完看你表現(xiàn)。"我故意板著臉，"變態(tài)跟蹤狂小姐。"
她掐了我手臂一下，但沒松開手。
火鍋店里，我看著她熟練地調(diào)好我喜歡的蘸料——麻醬多，香菜少，加一點糖。
"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我問。
"我說過，"她夾了一片毛肚放進(jìn)我碗里，"我觀察你兩周了。你每周三中午都來這家店，總是坐這個位置，點中辣鍋底，蘸料就是剛才那樣調(diào)的。"
我放下筷子："微微，這真的有點..."
"可怕？不正常？"她接話，表情突然脆弱起來，"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住。從第一次看到你，我就...你就當(dāng)我是個瘋子吧。"
她低下頭，長發(fā)垂下來遮住臉。我突然心軟了。
"抬頭。"我說。
她慢慢抬頭，眼眶發(fā)紅。
我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我只是需要點時間適應(yīng)。畢竟不是每天都有美女這么關(guān)注我。"
她破涕為笑："你真是...為什么你這么好？"
"這是我的缺點。"我嘆氣，"太完美了。"
她笑出聲，踢了我一腳："自戀狂。"
氣氛輕松起來。我們聊了很多，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不少共同愛好。她喜歡看恐怖片，我也是；她愛吃辣，我無辣不歡；她收集奇怪形狀的石頭，我抽屜里有一堆海邊撿的貝殼。
"你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們天生一對。"
"確實驚人地合拍。"我承認(rèn)，"除了你跟蹤我這部分。"
"那叫前期調(diào)研。"她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
吃完飯，我們走在春熙路的街頭。夜晚的成都熱鬧非凡，霓虹燈把她的側(cè)臉映得忽紅忽藍(lán)。
"你家住哪？"我問。
"不遠(yuǎn)。"她含糊地說，然后突然停下，"陸康，你看。"
順著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一家婚紗店。櫥窗里，模特穿著華麗的白色婚紗。
"漂亮嗎？"她問，聲音有點飄。
"嗯，挺好看的。"
"我想穿給你看。"她輕聲說，"只給你看。"
我沒說話，心跳卻加快了。這個認(rèn)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女孩，已經(jīng)在我心里掀起了一場海嘯。
送她到地鐵站時，她突然轉(zhuǎn)身抱住我。這個擁抱很用力，像是怕我會消失。
"明天見。"她在我耳邊說，然后飛快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跑進(jìn)了閘機。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地方，忍不住笑了。這大概會是我談過最瘋狂的一段戀愛——如果這算戀愛的話。
回到家，我收到她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
我回復(fù)：「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她秒回，然后發(fā)來一張照片——是我的外套，整齊地鋪在她的床上。
「喂，那是我外套！」我打字。
「現(xiàn)在是我的了?！顾貜?fù)，然后補了一句，「你也會是的。」
我搖頭笑著放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