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個令人作嘔的私人醫(yī)院后，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路過一家珠寶店時，我看見櫥窗里自己的倒影，嚇了一跳。我的雙眼確實變成了金色，就像傳說中狐妖的眼睛。更奇怪的是，我感覺自己能聽到幾百米外的聲音，能聞到空氣中各種復雜的氣味。
這些變化讓我既興奮又恐懼。
手機響了，是林墨言。
"晚晚，你在哪里？我們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我想掛斷電話，但他的下一句話讓我停下了動作。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連前世的事都不記得？"
前世？
"你知道我前世的事？"
"當然。我認識你不是偶然，蘇晚，我找了你三百年。"
三百年？這個男人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他在說什么胡話？
"我現(xiàn)在在咖啡廳等你，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家。你來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第一次見面的咖啡廳。三年前，我剛大學畢業(yè)，在那家咖啡廳打工。林墨言作為?？停刻於紒睃c同一杯咖啡，坐在同一個位置。當時我以為這是浪漫的邂逅，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是算計。
但我確實需要知道真相。
咖啡廳里很安靜，林墨言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著兩杯咖啡。看見我進來，他站起身，但我舉手制止了他的接近。
"說吧，什么三百年？"我坐在他對面，保持著安全距離。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林墨言苦笑，"也對，投胎轉世本來就會失去前世記憶。"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墨言解開襯衫的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一個印記。那是一個復雜的符文，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
"我是驅妖師。準確地說，是驅妖師家族的第十七代傳人。"
驅妖師？這個詞讓我莫名感到危險。
"三百年前，我的祖先受朝廷委托，負責清除一只危害人間的白狐精。那只狐貍修煉了千年，法力高強，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她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
"我祖先追了她三年才將她擊殺，但臨死前，那只狐貍下了一個詛咒。"
"什么詛咒？"我問，雖然覺得這一切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身體里覺醒的力量告訴我，這些可能都是真的。
"她詛咒我們林家世世代代都會愛上她的轉世，然后被她害死。"林墨言的表情很復雜，"三百年來，我們家族的男子確實都是這樣死的。我的父親，我的祖父，都是愛上了你的轉世，最后被你殺死。"
"所以你接近我是為了報仇？"
"一開始是的。"林墨言承認，"我從小就被教育要找到你的轉世，在她覺醒之前殺掉她，為家族報仇。"
"但是后來呢？"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你和前幾世不一樣。你很善良，從不傷害任何人。我開始懷疑家族記錄的真實性。"
"直到曉薇生病。"我冷笑，"然后你就想起了我的心頭血能治百病。"
"曉薇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得的是血癌，醫(yī)生說只有幾個月時間了。"林墨言的聲音充滿痛苦，"我查遍了古籍，只有狐妖的心頭血能救她。"
"所以你選擇了她，而不是我。"
"我以為你不會死。"林墨言急忙解釋，"古籍上說，狐妖的心頭血取一些不會致命，我以為..."
"你以為？"我站起來，感覺體內(nèi)的力量又在躁動，"你以為妖怪就不會死，所以可以隨便傷害？"
"對不起，我真的以為..."
"夠了。"我打斷他，"現(xiàn)在告訴我，你說的前幾世是怎么回事？我害死了你的家人？"
林墨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從包里拿出一本古舊的冊子。
"這是我們家族的記錄。每一世，你轉世后都會覺醒前世記憶，然后變得殘忍嗜血。我的祖先們愛上你，都死在了你手里。"
我翻開冊子，看到了一些古老的文字和圖畫。畫中的狐妖美麗而詭異，眼中滿是殺意。
"第一世，你轉世成為一個農(nóng)家女，我的十六世祖宗愛上了你。覺醒后，你殺死了整個村子的人，包括他。"
"第二世，你是一個官員的女兒，我的十五世祖宗娶了你。你覺醒后殺死了他全家。"
"第三世..."
"夠了！"我合上冊子，"我不想聽了。"
但是我的心里很亂。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我真的是一個殺人惡魔的轉世？
"這一世的你很特別。"林墨言繼續(xù)說，"你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按照以往的規(guī)律，你應該在二十歲前就覺醒。而且覺醒后的你也沒有表現(xiàn)出殺戮欲望。"
"也許是因為現(xiàn)代社會，也許是因為你真的改變了。我開始相信你可能真的不一樣。"
"直到曉薇生病。"我重復這句話，"然后你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挖我的心。"
"我掙扎了很久..."
"掙扎？"我冷笑，"你掙扎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告訴我真相？有沒有想過和我商量？還是說，在你心里，妖怪就不配知道真相，不配有選擇權？"
林墨言無法回答。
"好，既然你說我前幾世都是殺人魔王，那你猜猜，這一世覺醒的我，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我站起來，感覺到周圍客人投來奇怪的目光?？赡苁且驗槲业难劬€保持著金色。
"蘇晚，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是善良的。"
"是嗎？"我看著他，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也許你錯了。也許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惡魔。"
我轉身離開咖啡廳，留下林墨言一個人坐在那里。
走到門口時，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林墨言，既然你這么怕我變成殺人惡魔，那我不如就如你所愿。"
我看到他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恐懼。
這種被恐懼的感覺，比被愛更讓我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