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動,又朝著領(lǐng)域的邊緣折返過去,過了幾秒,眼前依舊是陽奇的身影。看來老陽說得沒錯,在這詭異區(qū)域的籠罩下,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囚籠困住了。
(但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的經(jīng)歷只是一個開始,那特殊的能力背后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還有待他們?nèi)ヌ綄ぁ?/p>
我看著那老頭鬼遲遲沒有其他動作,心中一動,想試探一下。我故意大聲說道:“老陽,我好像生病了。”話音剛落,奇怪的感覺發(fā)生了。我的身體里突然像是燃起了一團火,一股股熱浪不斷涌現(xiàn),讓我渾身發(fā)熱。
我的四肢也變得無力起來,軟綿綿的,仿佛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喉嚨處更是難受,好像有個什么東西堵在那里,讓我喘不過氣來,有種窒息的感覺。緊接著,我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但我身體里的鬼自發(fā)的抵抗了這種襲擊。
我心想,陽奇果然沒說錯,這老頭就是能散播疾病。隨著這一發(fā)現(xiàn),我又仔細(xì)打量起老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上籠罩著一股非常強烈的恨意,那恨意如同黑色的煙霧,縈繞在他周圍。
我意識到不能再讓這老頭留在外面了,便對陽奇說道:“行了,你把它收起來吧?!敝灰婈柶嫜杆俑铋_了自己的手指,一滴鮮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陽奇的操控下,將老頭果包裹起來。隨著鮮血的包裹,老頭越縮越小。最后,陽奇將縮小后的老頭裝進了瓶子里,然后迅速將瓶塞塞住。
他做完這一切之后,我神色凝重地對陽奇說:“老陽,我看到那老頭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恨念?!标柶骖D時來了興致,眼睛睜得老大,好奇地追問:“此話怎講,這事兒你怎么看?”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對他笑瞇瞇的說道:“老陽咱們得整理一下思緒,你記得拿個本本記一下?!蔽乙贿呎f著,一邊來回踱步,開始梳理事情的脈絡(luò)。
“從今天這情況來看,這恨念肯定不簡單,說不定背后藏著什么事兒。那老頭能散播疾病,那這恨念或許就是關(guān)鍵。咱們先把這幾點記下來,回頭慢慢分析。”
“之前狼王異變時,我看到了那是一股護犢子的執(zhí)念,在狼王的周身。它在向人們宣告,無論遭遇何種危險,它都要拼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幼崽,這應(yīng)該是種愛念。
還有捆柴繩羅??疵妹秒x世的那一刻。羅福瞪大著雙眼,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他的身體周圍散發(fā)著一股強烈到近乎實質(zhì)的殺念。那股殺念在強烈的訴說著他生前的仇恨與不甘,這股殺念久久不散,導(dǎo)致他的魂魄附身在捆在他身體上那捆柴繩上。
再看看眼前這只老頭鬼陳浩,他的身影飄忽不定,周身被一層濃濃的黑氣籠罩。從他的身上,不斷涌出的恨念。那恨念一波接著一波,帶著怨憤與痛苦,好似要與天斗?!?/p>
陽奇聽我說完后,分析到:“那會不會是他恨自己沒用,很不想讓自己妻子死去,那股強大的念把他妻子變成了一個活死人?”
我說:“我覺得他是在恨天,天道無情好輪回,明明就差一點了,他自己卻死了,但又不想讓妻子就這么死去。”
陽奇想到什么又說:“不過小張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看到的那些,狼王的愛念,捆柴繩羅福的殺念,老頭鬼陳浩的恨念,這些意念都像是被一種神秘的物質(zhì)影響,導(dǎo)致他們的魂魄或者說身體發(fā)生了實質(zhì)化的異變。那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也是因為心中生了念發(fā)生了異變。你有沒有想過這神秘力量源頭到底是什么?”
我回到:“你是說他們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有念么。其實道爺我也想尋找到這一切的源頭,心里隱隱覺得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跟三年前那神秘的石頭有所關(guān)聯(lián)?!?/p>
回過神之后,我才發(fā)覺四周安靜得很,唯有柴火噼里啪啦的聲響。我看到白狼正蜷縮在溫暖的火堆旁,它潔白的毛發(fā)在火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橙黃,肚子隨著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火苗忽閃忽閃的,光影照應(yīng)在它身上旋轉(zhuǎn)跳躍。
我的神經(jīng)一下子松懈了下來,順勢坐下,抱起白狼靠在了一旁,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困意迅速將我淹沒??磥恚窃摵煤眯菹⒁幌铝?。
陽奇見我這般模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夜?jié)u漸深了,他也裹緊身上的衣物,在這溫暖的火光旁,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陽光輕柔地灑在身上,我緩緩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我和陽奇簡單的吃了點食物后,我們便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山的路。
其實我和陽奇都曾經(jīng)住在這個地方,白云村。只不過早些年我一直在山上,而他一直在山下,我們倆從來沒有見過面罷了。
道觀山下有一個寧靜的村莊,村口的大槐樹枝繁葉茂,像一把巨大的綠傘。我們路過村莊時,一陣有節(jié)奏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傳入耳中。循聲望去,是一個鐵匠鋪,一個鐵匠正掄著大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燒得通紅的鐵塊上,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可他卻很專注。
我瞟了一眼看到鐵匠鋪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鋤頭靠在墻邊,殺豬刀掛在架子上,柴刀被打磨得鋒利無比,仿佛輕輕一揮就能砍斷粗壯的樹枝;鐵劍筆直地立在角落里,長槍的槍頭尖銳,槍桿結(jié)實,一看就是上好的兵器。
我路過鋪子前,看了鐵匠制作的那些精致實用的工具,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的一扇門。我突然受到了啟發(fā),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渴望——我回去也要做一把屬于自己的劍,一把能陪伴我闖蕩江湖、守護心中正義的劍。
回到白云觀后,我感到一陣驚奇。三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至今仍歷歷在目,當(dāng)時我們道家的師兄師弟們以及師父們都在那場慘烈的戰(zhàn)斗中不幸身亡,只剩下我一人茍活于世。
然而,如今當(dāng)我再次踏入這座道觀時,卻發(fā)現(xiàn)這里竟有許多散修正在進行著修行。
我在道觀中,看著那些散修們專注地修煉著,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這些散修們來自五湖四海,各自有著不同的背景和經(jīng)歷,但他們都懷著對道的追求,聚集在這座道觀里,共同探索著修行之路。
我與其中一些散修交談了幾句,向他們說明了我的來意。他們對我的到來表示歡迎,并熱情地與我分享了他們在這里的修行生活。我發(fā)現(xiàn)這些散修們雖然修行方法各異,但都對道義有著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在與散修們交流的過程中,我也讓陽奇隨意四處查看。陽奇現(xiàn)在算是我的好友,他對這座道觀充滿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我相信他會在這里發(fā)現(xiàn)一些有趣的事情。
而我將白狼放在地上,任憑它在道觀里四處游走玩耍,便獨自一人緩緩地走進道觀的牌位殿,我的目光掃過一排排牌位,最終停在了一方古樸的靈位前。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到那古樸的牌位前,雙腿不受控制地“撲通”一聲跪地。
腦海中,過往師父帶我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洶涌襲來。記得當(dāng)初,師父教我練武,師父身姿挺拔如松,他的一招一式,剛?cè)岵矣心S袠拥谋葎澲?,始終不得之要領(lǐng)。他也耐心地教我,那眼神里滿是對我的期許;在閑暇之余師父又教我習(xí)字,一筆一劃間,盡顯對我的耐心。
還記得師傅會偶爾帶我下山,熱鬧的集市上,人來人往,他會給我買那甜滋滋的糖人兒,看著我滿足的模樣,他的臉上也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在道觀的日子里,師父還會跟我細(xì)細(xì)講解靈符的制作方法,每一個符文的意義,每一道工序的講究,他都傾囊相授。而我卻一頭霧水,畫得一塌糊涂。
師父偶爾會帶我的道觀后的小廚房里,拿起廚具到山上去采野菜和蘑菇做成野菜蘑菇鍋,看著鍋里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師父說我是饞蟲經(jīng)常饞得流口水。
這些過往如畫,一幕幕在我心中不斷乍現(xiàn),我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從眼里緩緩流出,打濕了面前的地面。
(親人在世時,我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他們教的東西,等他們永遠(yuǎn)的離開之后了,我才醒悟,只留下滿心的遺憾。問世間親為何故,恰似春雨潤萬物,未惜當(dāng)時言與教,別后才知憾滿悟。)
我跪在師父的靈位前,聲音顫抖,泣不成聲地說道:“師父,弟子不孝!現(xiàn)如今,我已無臉再留在這道觀,將師門發(fā)揚光大。只因我現(xiàn)在身為人鬼一體之身,為天理所不容。弟子思量再三,決定還俗,望師父在天之靈,莫要怪罪……,求師父成全。”
(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小狼遠(yuǎn)遠(yuǎn)的呆呆的看著這些靈位,也做出了一副跪拜的姿勢,舉起了前腿拜了拜。)
我在師父的靈位前,以頭觸地,“砰砰砰”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每一個,都是我對師父的不舍與訣別。
那聲響在耳中回蕩,仿佛是我與過去的自己、與這道觀生活做最后的告別。額頭與地面的碰撞,卻遠(yuǎn)不及心中的痛意。我多希望這幾個響頭,能傳達我對師父的無盡愧疚與感恩,能讓師父在另一個世界中知曉我的無奈與決心。
此時此刻我多么希望師父在天之靈,能 夠知曉這一切,哪怕是化作一場夢來見我一面也好。就算是夢我也渴望再看一看師父那慈祥的面容,聽一聽師父那和藹的聲音。
我期盼能在夢中與師父重逢,向他傾訴我心中的思念與不舍,向他訴說我的無奈與抉擇。我多想在夢中再聆聽一次師父的教誨。但我知道,這或許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但我依然懷揣著這份期待,期待著師父能在夢中與我相見,給我一些安慰,讓我在這孤獨的世界里,能感受到一絲溫暖與慰藉。
將這些事情一一做完后,我只覺肩膀上驀地一熱,仿佛有誰的手掌輕輕搭在了我的背上。那溫?zé)岬挠|感讓我的心喜,腦海里瞬間閃過師父的樣貌。以為是他老人家顯靈來了。
我猛地扭過頭去,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的并非師父那熟悉的面容,而是陽奇。
陽奇見我這般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棵沉默的樹。他雙唇緊閉,沒有吐出一個字,只是直挺挺地矗立著,深邃的目光越過我,直直地落在這方靈位上,靜靜地佇立在那里,仿佛時間都為之凝固。眼神里似藏著千言萬語。
靈位的表面呈現(xiàn)出一種古老的木質(zhì)紋理,歲月的痕跡在上面若隱若現(xiàn)。靈位的正中央,用蒼勁有力的字體清晰地刻著“彭硯星 玄靈道人之神位”。
這時我看陽奇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于是對他說:“我的師父彭硯星,是一個生于往昔歲月的人,他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然而,他卻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里,與世長辭。
三年前,外敵入侵,山河飄搖。師父心懷大義,毅然帶領(lǐng)眾弟子下山,投身抵抗外敵的戰(zhàn)場。
師兄們以道觀中修行的堅韌意志,在槍林彈雨中奮勇拼殺。每一個招式,都飽含著對這片土地的熱愛;每一滴熱血,都灑在守護山河的土地上。最終,師父不幸戰(zhàn)死,用生命捍衛(wèi)了尊嚴(yán)與正義。
如今,他的靈位在此,接受著后世弟子的瞻仰與緬懷。他的豐功偉績,在道觀中代代相傳,激勵著后來者心懷正氣,守護正道。
說完那些話后,我緩緩轉(zhuǎn)過身,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一旁的陽奇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沒說,只是用一個溫暖的動作給予我無聲的安慰。我們一同出了門,腳步不自覺地邁向道觀的后山。
道觀后山靜謐清幽,四周彌漫著淡淡的霧氣,仿佛一層薄紗將塵世的喧囂隔絕在外。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我們來到后山的一棵大樹旁,那里擺放著石桌和石凳,有我和師父許多的回憶。
我和陽奇在石凳上坐下,四周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我望著遠(yuǎn)方,思緒卻還沉浸在剛剛的回憶里,久久無法自拔,因而沉默不語。
陽奇靜靜地坐在我身旁,敏銳地察覺到了我此刻的異樣。過了許久,他輕輕地開口:“我…我看到你剛才哭了?!蹦锹曇粝袷瞧届o湖面投入的一顆石子,在我心里泛起層層漣漪。
我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慌亂,像是被人撞破了心底最隱秘的角落。我急忙辯駁,語氣帶著幾分急切:“胡說,誰哭了,我沒哭,我剛才那只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圓下去,只覺臉頰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