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薇戀愛五年,掏心掏肺。
直到我發(fā)現(xiàn)她和我表弟周濤偷情,用我辛苦賺來的錢開房。
她脖子上戴著我送她的鉆石項鏈,周濤手腕上是我剛買的限量版手表。
我冷靜地拍下視頻,轉(zhuǎn)身離開。
一個月后,周濤因挪用公司巨款被捕,鐵窗內(nèi)他痛哭流涕求我放過他。
我微笑著告訴他:“這只是開始。”
林薇跪在雨里求我原諒,我讓保鏢把她拖進地下室。
“喜歡鉆石?”我捏起項鏈,“那就讓它永遠陪著你?!?/p>
五年,整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我,陳默,一直以為我和林薇的愛情是個堅不可摧的玩意兒。從大學校園里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她接過我遞過去的礦泉水瓶開始,我就認定了她。畢業(yè)、工作、打拼,我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叢林里玩命地撲騰,像個不知疲倦的騾子,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給林薇一個配得上她的未來嗎?
我們的家不大,但五臟俱全,每一件家具、每一個小擺件,都是我和林薇一起挑的,浸滿了所謂的“回憶”??蛷d那盞暖黃色的落地燈,是她生日時我跑了半個城才找到的同款;廚房里那套锃亮的德國刀具,是她念叨了好久,我咬牙用三個月的項目獎金換來的。
“默默,你看這個花瓶放這里好不好看?”林薇的聲音帶著她特有的嬌憨,像浸了蜜糖。她正踮著腳,想把一支新買的向日葵插進玄關(guān)柜上的細頸白瓷瓶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精心打理的栗色長發(fā)上,暈開一層溫柔的光澤。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連衣裙,襯得她腰身纖細,曲線玲瓏。
我放下手里剛給她泡好的紅糖姜茶——她這幾天總說肚子有點不舒服——走過去,從后面輕輕環(huán)住她,下巴擱在她頸窩里,貪婪地嗅著她發(fā)間淡淡的茉莉花香?!昂每矗惴攀裁炊己每??!蔽业穆曇粲悬c悶,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疲憊。剛結(jié)束一個連續(xù)熬了三天的大項目,腦子還有點發(fā)木。
“油嘴滑舌!”她嗔怪地扭了扭身子,但嘴角彎起的弧度卻暴露了她的好心情。她轉(zhuǎn)過身,捧著我的臉,明亮的眼睛里像是盛著星星,“辛苦啦,我的大功臣!這個項目獎金不少吧?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大點的房子了?或者…去馬爾代夫補個蜜月?”她之前提過好幾次,說結(jié)婚時太匆忙,都沒好好度個假。
我心里一軟,所有的疲憊似乎都被她眼里的光驅(qū)散了?!靶?,都聽你的。”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手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想去哪兒都成,錢的事不用操心。” 我看著她雀躍的樣子,覺得一切都值了。銀行卡里剛到的七位數(shù)獎金,沉甸甸的,但此刻我只覺得它是通往她幸福笑容的通行證。
“默默最好了!”她歡呼一聲,像只歡快的小鳥撲進我懷里,溫軟的唇在我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那一刻,滿室陽光,歲月靜好。我摟著她,感受著懷里溫熱的身體和規(guī)律的心跳,覺得人生圓滿不過如此。她就是我的港灣,是我在這個冰冷城市里唯一的暖源。為了守護這份溫暖,我愿意付出所有。
然而,這看似堅不可摧的幸福堡壘,地基早已被蛀空,而我這個愚蠢的建造者,還沉浸在親手編織的幻夢里,渾然不覺那無處不在的、甜蜜的腐朽氣息。
林薇的手機最近成了禁區(qū)。以前她洗澡都恨不得把手機帶進去刷短視頻,現(xiàn)在卻總是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或者飛快地塞進包里。微信提示音一響,她就像受驚的兔子,眼神閃爍,手指在屏幕上飛舞回復的速度快得驚人。
“誰???這么晚了還找你?”一次深夜,我被持續(xù)不斷的嗡嗡震動聲吵醒,瞇著眼看向身邊。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略顯緊張的臉。
“啊?哦…沒事,公司群,煩死了,大半夜還討論方案?!彼Z速很快,手指迅速按滅了屏幕,房間里瞬間陷入黑暗。她翻了個身,背對著我,含混地說:“快睡吧默默,明天還要早起呢?!?/p>
黑暗中,我盯著她模糊的背影,心里那點不對勁的感覺像墨汁滴入清水,緩慢卻固執(zhí)地蔓延開來。公司群?林薇那個清閑的行政崗,什么時候需要半夜討論方案了?
更讓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是錢。我習慣性地把工資卡副卡綁在她手機上,方便她日常開銷。以前她買個包包或者護膚品,總會興高采烈地跟我分享戰(zhàn)利品??勺罱鼛讉€月,卡上的流水異?;钴S,數(shù)額也不小,但我卻很少在家里看到什么與之匹配的新東西。
“薇薇,我看你上個月買了個挺貴的包?”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起,一邊把剛剝好的橘子遞給她一半。
她接橘子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哎呀,被你發(fā)現(xiàn)啦?就…就是之前逛街看到,特別喜歡,沒忍住嘛!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結(jié)果賬單出賣我了。”她吐了吐舌頭,露出一點小女生的嬌憨。
這個解釋似乎合理。我壓下心頭的疑慮,想著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忙,壓力太大,變得疑神疑鬼了。她是林薇啊,跟了我五年的林薇,那個在我一無所有時就陪著我的女孩。
直到那個周末。
我臨時被通知要去鄰市處理一個突發(fā)的技術(shù)故障,原定兩天一夜的行程。問題比預(yù)想的棘手,但團隊效率很高,硬是提前了大半天解決。想著能早點回去給林薇一個驚喜——她之前提過想吃城東新開的那家法餐——我連夜開車趕了回來。到家時,凌晨兩點多。
掏出鑰匙,輕手輕腳地開門,怕吵醒她??蛷d里一片漆黑,只有臥室的門縫下透出一線微弱的光。這么晚了還沒睡?我心里嘀咕著,換了鞋往里走。
就在我經(jīng)過客房門口時,一種極其細微的、壓抑著的聲響鉆進了耳朵。不是電視的聲音,也不是林薇平時追劇時發(fā)出的笑聲或抽泣聲。那是一種令人極其不舒服的聲響。
我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四肢冰冷僵硬。耳朵里嗡嗡作響,蓋過了那令人作嘔的聲音。不可能的。一定是我聽錯了。是隔壁?還是電視?
可那聲音,清晰地,帶著某種熟悉的、令人心膽俱裂的節(jié)奏,就是從那扇虛掩著的客房門縫里傳出來的!
客房門!我和林薇的主臥在走廊盡頭,這間客房靠近大門,平時幾乎不用!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我屏住呼吸,像一尊僵硬的石雕,挪到那扇透出曖昧光線的門縫前。
門沒有關(guān)嚴,留著一條窄窄的縫隙。我湊近那條縫,眼睛適應(yīng)了里面昏暗的光線。然后,我看到了足以將我整個世界徹底碾碎的畫面。
我的床上——那套我特意挑選的、林薇說睡著特別舒服的深灰色埃及棉床品上——兩具身體正糾纏在一起。
男人是周濤!我那個游手好閑、整天甜言蜜語哄得長輩開心的表弟周濤!
那張布滿情欲潮紅的臉,即使扭曲著,我也能一眼認出——林薇!
我的林薇!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喉嚨口涌上濃烈的鐵銹味。我死死咬住牙關(guān),才沒當場嘔吐出來。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指甲深深摳進門框的木頭里,木屑刺進皮肉也毫無知覺。
憤怒?痛苦?絕望?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像被投入了巨大的熔爐,瞬間被焚燒殆盡,只剩下一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世界失去了聲音,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眼前這幅活色生香的、將我五年付出和信仰徹底踐踏成泥的畫面。
而周濤汗?jié)竦氖滞笊?,一抹熟悉的銀色反光刺入我的眼簾。勞力士潛航者系列,俗稱“黑水鬼”。上周他過生日,在家族聚會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了一句喜歡這個表,我當時還覺得這小子眼光不錯。林薇當時就撒嬌說:“默默,你看濤濤多可憐,生日愿望就這么簡單?!?我鬼使神差地,第二天就買了一塊送給他,當做生日禮物。
現(xiàn)在,那塊價值十幾萬的表,正戴在他骯臟的手腕上,隨著他侵犯我妻子的動作,一下下地晃動,秒針的每一次跳動,都精準地切割著我殘存的理智和最后一絲溫情。
我的錢。我的床。我的表。我的項鏈。我的……妻子。
冰冷的死寂被一種更恐怖的、足以焚毀一切的黑暗所取代。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像一臺被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我極其緩慢地、無聲地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
手指冰涼而穩(wěn)定,沒有一絲顫抖。解鎖,點開相機,選擇視頻模式。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我將手機的攝像頭,穩(wěn)穩(wěn)地對準了那條門縫,對準了那對男女。
我錄了整整一分鐘。時間長得像一個世紀,又短得像一次眨眼。直到林薇發(fā)出一聲瀕死般的尖叫,周濤像野獸般低吼著癱倒在她身上,我才按下了停止鍵。
屏幕暗下去。
“寶貝,你可真棒……”周濤的聲音帶著事后的沙啞和得意。
林薇嬌笑著,“累死了…不過,下周我們?nèi)ト鹗炕┑腻X,你搞定了沒?陳默那傻子卡里剛進了筆大的,我再想想辦法……”
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或者說,不需要再聽了。
我悄無聲息地后退,一步,兩步,退回到玄關(guān)。沒有再看那扇罪惡的房門一眼。彎腰,穿鞋,動作機械卻異常平穩(wěn)。然后,我擰開門把手,走了出去,再輕輕帶上。
厚重的防盜門在身后合攏,隔絕了那對狗男女溫存的余韻,也徹底隔絕了我過去五年的全部人生。
凌晨的樓道里,聲控燈應(yīng)聲而亮,慘白的光線打在我臉上。我抬起頭,看著那刺眼的白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的扭曲,沒有痛苦的淚水,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平靜之下,是正在瘋狂凝結(jié)、醞釀著毀天滅地風暴的極寒冰淵。
掏出手機,屏幕還停留在相冊界面,剛才錄下的那段視頻,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等待引爆的核彈。
我點開微信,找到置頂?shù)哪莻€聯(lián)系人——林薇。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片刻,然后,點開了轉(zhuǎn)賬記錄。一筆筆數(shù)額不菲的支出,清晰地列在那里。餐廳、酒店、奢侈品店……時間跨度長達數(shù)月。
證據(jù)?不,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冰冷的空氣吸進肺里,帶著初冬的寒意,卻讓我異常清醒。我收起手機,走進電梯。金屬轎廂光滑的內(nèi)壁映出我此刻的樣子:眼神空洞,嘴角卻極其緩慢地、扯開了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
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