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站在公寓樓下，抬頭望著那個曾經被我稱之為“家”的窗口。窗簾緊閉，透出一點暖黃色的微光，像一只嘲諷的眼睛。幾分鐘前，那里面還在上演著最不堪的背叛。
胃里空得發(fā)慌，一陣陣惡心翻涌上來，又被我強行壓下去。憤怒？痛苦？這些情緒像被凍住的巖漿，暫時封存在那死水般的平靜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清晰。我需要證據，更多、更確鑿、足以將他們徹底釘死的證據。
我沒有開車，沿著寂靜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凌晨的城市像個巨大的、冰冷的鋼鐵墳墓。手機在口袋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我走到一個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買了一包最便宜的煙和一個打火機。我已經戒煙兩年了，是林薇說討厭煙味。
點燃一支，辛辣的煙霧猛地沖進肺里，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這他媽就是背叛的味道？真夠勁。
我找了個僻靜角落的長椅坐下，掏出手機。指尖冰涼，但操作異常穩(wěn)定。點開一個極其隱秘的文件夾，輸入復雜的密碼。里面是我這些年工作積累的一些人脈資源，以及……一些不太能見光的“工具”聯系方式。其中有一個代號“影子”的私家偵探，以高效、隱秘和手段狠辣著稱，價格不菲，但物有所值。
我撥通了那個從未撥打過的號碼。響了三聲，接通。對面沒有聲音，只有輕微的電流沙沙聲。
“影子？”我的聲音干澀沙啞，像砂紙摩擦。
“說。”一個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男聲傳來，簡潔得像刀鋒。
“幫我查兩個人，全天候。林薇，女，身份證號XXXXXX。周濤，男，身份證號XXXXXX。重點：銀行流水去向，名下資產異常變動，所有開房記錄，通訊記錄，社交媒體小號，行蹤軌跡……越詳細越好，錢不是問題?！蔽乙豢跉庹f完，語氣平靜得像在點一份外賣。
對面沉默了幾秒，大概在記錄。“目標關系？”
“我的妻子，和我的表弟?！蔽彝鲁鲞@幾個字，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明白了。定金50%，資料到手付清。三天內給你初步報告?！庇白拥穆曇粢琅f沒有任何波瀾，仿佛聽到的只是最尋常的委托。
“一天?！蔽掖驍嗨Z氣不容置疑，“加錢。我只要結果。”
“……可以。賬號發(fā)你?！庇白痈纱嗬涞貟炝穗娫挕?/p>
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在肺里盤旋，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刺痛感。腦子卻在高速運轉。光有開房記錄和銀行流水還不夠，我需要更直觀、更無法抵賴的東西。比如……現場。
一個計劃在冰冷的思維中迅速成形。
接下來的幾天，我表現得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甚至比之前更甚。每天早出晚歸，電話不斷，臉上帶著項目攻堅期特有的疲憊和焦慮。回到家，面對林薇，我完美地扮演著一個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無暇他顧的丈夫。
“默默，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太累了？”林薇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過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她穿著柔軟的居家服，素面朝天，看起來干凈又無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具溫軟的身體幾天前還在我的床上，在我的表弟身下婉轉承歡？
我接過牛奶，指尖觸碰到她的，強忍著甩開的沖動，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嗯，新項目有點棘手，熬過這陣就好了?！蔽疑踔撂郑裢Ｒ粯?，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動作自然流暢，只有我自己知道，指尖觸碰到的每一根發(fā)絲，都讓我想起它們在周濤指縫間纏繞的樣子，胃里又是一陣翻攪。
“別太拼了，身體要緊?！彼槃菘吭谖覒牙铮曇羧岬孟袼?，“錢夠用就好，我又不圖你大富大貴。”她的呼吸噴在我頸間，帶著她慣用的那款香水味。以前覺得清雅迷人，現在只覺得那香氣里裹著令人作嘔的腥膻。
“嗯，我知道?！蔽液貞粍勇暽貍乳_身體，“我先去洗個澡，一身汗。”
走進浴室，關上門，打開花灑。嘩嘩的水聲掩蓋了我壓抑的呼吸。我看著鏡子里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眼神卻像淬了寒冰的深淵。林薇，你的演技真好。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我刻意在書房“加班”到深夜，給她制造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同時，影子的效率驚人。第二天傍晚，我的加密郵箱就收到了一個龐大的壓縮包。
點開。里面是海量的照片、截圖、文檔。
林薇和周濤在不同酒店的親密合影，從大堂到電梯，甚至有一張在走廊里擁吻的照片，清晰度極高。時間跨度，正是我這幾個月頻繁出差或者“加班”的時候。
銀行流水。林薇副卡上的大額支出，清晰地對應著那些酒店的高額賬單、奢侈品的消費記錄，甚至還有幾筆直接轉賬到周濤名下的銀行卡！數額加起來，足夠買一輛不錯的車了！而我，這個所謂的“丈夫”，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還在源源不斷地往那張卡里打錢，供養(yǎng)著他們的奸情！
更諷刺的是，影子甚至挖到了他們的加密聊天記錄。那些露骨的調情、對我這個“提款機”和“綠帽王”的嘲諷、對未來的“美好”規(guī)劃（用我的錢）……字字句句，像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我的眼睛，燙得我靈魂都在抽搐。
林薇：“親愛的，下個月你生日，想要什么？讓那個冤大頭買單！”
周濤：“嘿嘿，還是寶貝懂我！我看中了一塊百達翡麗，那傻叉肯定不懂，就說工作需要撐場面！”
林薇：“沒問題！他剛簽了個大單，獎金馬上到賬了，正好~ 愛你喲，么么噠！”
周濤：“我也愛你寶貝！比那個只會賺錢的木頭強一萬倍！”
木頭？冤大頭？傻叉？
我盯著屏幕，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開，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牽扯著臉部的肌肉，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瘋狂滋長的毀滅欲。
好，很好。你們喜歡玩？那我就陪你們玩一場大的。這場游戲，規(guī)則由我來定，代價……用你們的一切來償還！
我關掉電腦，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騰的暴戾?，F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需要一個舞臺，一個觀眾，一場盛大的“開幕儀式”。
機會很快就來了。
家族微信群突然熱鬧起來。大伯母在里面發(fā)消息：“@所有人 這周末濤濤生日，在‘福滿樓’訂了包間，都來熱鬧熱鬧啊！@陳默 你工作再忙也得來，帶上薇薇！”
群里一片附和聲。
周濤的生日宴？
我看著手機屏幕，那個被@的提醒像跳動的火焰。周濤，林薇……福滿樓……真是天賜良機。
我點開林薇的微信頭像，敲字：“薇薇，周末濤濤生日，大伯母叫了。你準備份禮物？他上次好像提過喜歡百達翡麗？你看著挑，別太寒酸，我轉錢給你?！?/p>
消息發(fā)出去，幾乎秒回。
林薇：“??？百達翡麗？那個很貴吧？” （后面跟著一個驚訝的表情）
我：“沒事，他喜歡就好。你挑好告訴我?！?/p>
林薇：“……那好吧，默默你真好！我明天去看看！愛你！”
愛你？我看著那兩個字，胃里一陣翻騰。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沒有回復。我直接轉了一筆足夠買兩塊入門級百達翡麗的錢過去。
轉賬成功。
錢落袋的聲音仿佛清晰可聞。我?guī)缀跄芟胂蟮狡聊荒穷^，林薇和周濤看到這筆轉賬時，臉上那混合著貪婪和對我愚蠢的嘲諷笑容。
我放下手機，走到窗邊。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閃爍，像無數窺探的眼睛。我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卻奇異地讓我更加清醒。
周濤，林薇。好好享受你們最后的狂歡吧。
周末的福滿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