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神家的智能鎖把我攔在門外，而他本人正被掃地機器人追殺——原來拯救聯(lián)盟和搞定家務機器人是同一個難度系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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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塵”維修站那扇永遠擦不干凈油污的合金大門在林小滿身后沉重地合攏，隔絕了里面熟悉的機油味和金屬噪音。午后的恒星光芒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瞇了瞇眼，抬手擋了一下，工裝袖口上殘留的、屬于“破軍”機甲的特殊冷卻液氣味鉆進鼻孔。
距離那場驚世駭俗（且極度社死）的機甲街舞修復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獎金還沒影兒，王胖子那張油滑的胖臉倒是天天堆著笑在她面前晃悠，活像撿到了金礦。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嶄新的、熒光黃得能閃瞎人眼的馬甲，上面印著幾個碩大無朋的燙金大字：“VIP首席機械師”。
林小滿拎著工具箱，看著身上這件仿佛剛從哪個廉價夜店促銷活動中扒下來的馬甲，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王胖子的算盤珠子都快崩她臉上了——這哪里是榮譽，分明是燙手的山芋加24小時待命的催命符。
果然，剛走出維修站沒幾步，手腕上的個人終端就瘋狂震動起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接通，王胖子那刻意拔高、帶著諂媚和不容拒絕的聲音立刻炸響：“小滿！我的金牌！休息好了吧？趕緊的！姜將軍那邊又召喚了！十萬火急！”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試圖把涌到嘴邊的“老娘要睡覺”咽回去：“老板，這才三天！‘破軍’深層神經(jīng)鏈接校準報告我剛提交，不是說至少需要一周靜置觀察期嗎？”
“哎呀！不是‘破軍’！是將軍本人！”王胖子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天塌了，“他家里……呃，他家里那些個智能設備，集體叛變了！將軍的副官剛給我發(fā)了緊急求助！指名道姓要你去！說是只有你能搞定！獎金！翻倍！不，三倍！”
林小滿眼前一黑。她設想過無數(shù)種后續(xù)：姜凜可能派人來送錦旗（雖然可能性比星際海盜改行做慈善還低），可能送來一堆更棘手的故障機甲讓她修到禿頭，甚至可能因為社死現(xiàn)場被目睹而惱羞成怒派人來滅口……但她萬萬沒想到，聯(lián)盟戰(zhàn)神、新武道巔峰宗師姜凜，人生的滑鐵盧，竟然是——家用智能設備？
三倍獎金在眼前閃閃發(fā)光。她捏了捏眉心，認命地調(diào)出副官陳啟發(fā)來的地址：“知道了，地址發(fā)我?！?/p>
姜凜的住處比她想象中要低調(diào)許多。不在戒備森嚴的軍事管制區(qū)，而是在星港附近一個環(huán)境清幽、安保級別極高的高檔公寓群落。懸浮飛梭停在指定的空中泊位，林小滿刷了陳啟給的臨時通行碼，踏入了通往頂層公寓的專屬高速電梯。
電梯門無聲滑開，入眼是一條簡潔、冷色調(diào)的入戶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泛著啞光金屬色澤的智能安全門。門鎖面板是最高端的生物識別加動態(tài)密碼組合。
林小滿走到門前，剛想抬手按門鈴。
“嘀——識別失敗。訪客林小滿，權限等級：臨時。請?zhí)峁﹦討B(tài)口令或由戶主授權接入?！北涞碾娮雍铣梢敉回ｍ懫?。
林小滿一愣，趕緊在個人終端上調(diào)出陳啟發(fā)來的、據(jù)說由姜凜本人親自設置的、長達十六位的動態(tài)密碼。她清了清嗓子，湊近門禁識別區(qū)，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念：“Alpha-Zeta-Seven-Niner-Tango-Whiskey……”
最后一個音節(jié)剛落。
“嘀——密碼錯誤。剩余嘗試次數(shù)：2次?！彪娮右艉翢o感情地宣判。
錯了？林小滿皺眉，又仔細核對了一遍終端屏幕和記憶。沒錯??？她提高音量，更清晰地重復了一遍。
“嘀——密碼錯誤。訪客林小滿，權限等級：臨時。請?zhí)峁﹦討B(tài)口令或由戶主授權接入。剩余嘗試次數(shù)：1次?！彪娮右衾淠琅f，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林小滿有點抓狂。這破鎖！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做最后一次嘗試。手指懸在虛擬鍵盤上，準備手動輸入。
就在這時，門內(nèi)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由遠及近的“嗡嗡”聲，伴隨著某種東西被撞倒的悶響，還有一個極力壓抑著、卻依舊能聽出極度不爽的低沉男聲：“……讓開！”
林小滿下意識地貼近冰冷的門板，試圖聽清里面的動靜。
“嗡嗡嗡——！”那聲音更近了，還夾雜著歡快到欠揍的電子音樂：“《掃垃圾進行曲》播放中~目標鎖定！頑固污漬！清除！清除！”
“砰！”又是一聲悶響，像是重物撞在墻上。
“我命令你——停下！”那個男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是姜凜！但此刻這威嚴聽起來有點……氣急敗壞？
“偵測到障礙物抵抗！啟動強力清掃模式！”電子音樂陡然拔高了一個調(diào)門，“嗡————??！”
緊接著，是物體高速移動帶起的風聲，以及一聲忍無可忍的低吼：“夠了！”
林小滿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個荒謬絕倫的畫面：那位在戰(zhàn)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一個眼神就能凍死人的姜凜將軍，此刻正穿著家居服，被他家圓頭圓腦的掃地機器人追得滿屋子跑？
這個念頭讓她差點笑出聲，趕緊捂住嘴。不行不行，專業(yè)素養(yǎng)！專業(yè)素養(yǎng)！
她強忍著笑意，再次看向門禁面板。最后一次機會。她決定賭一把，手指飛快地在虛擬鍵盤上輸入了密碼——用的是她自己的習慣，把字母全部大寫，數(shù)字用空格隔開。
“Alpha Zeta Seven Niner Tango Whiskey……”
“嘀——密碼驗證通過。歡迎您，臨時訪客林小滿女士。”電子音瞬間變得無比柔和悅耳，與剛才的冷漠判若兩“鎖”。
“咔嚓。”厚重的安全門應聲向內(nèi)滑開一道縫隙。
柔和的光線從門縫里流淌出來，伴隨著更清晰的《掃垃圾進行曲》和物體碰撞的噪音。
林小滿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徹底石化在門口。
寬敞明亮、裝修風格極簡冷硬的客廳，此刻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混亂。一個矮矮胖胖、通體銀白色的圓桶狀家務機器人，頂部的信號燈閃爍著代表“鎖定目標”的激烈紅光，正開足馬力，底盤下的滾刷瘋狂轉動，發(fā)出“嗡嗡嗡”的高亢轟鳴，如同一個縮小版的憤怒公牛，鍥而不舍地朝著客廳角落猛沖。
而它的目標——聯(lián)盟戰(zhàn)神姜凜——正背對著門口，以一種極其不符合他身份的姿勢，被這小小的圓桶機器人逼到了墻角！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柔軟家居服，本該是閑適放松的打扮，此刻卻顯得異常緊繃和……狼狽。他高大的身軀微微弓著，背脊挺得筆直，一只腳甚至微微離地，踩在旁邊一個倒地的金屬裝飾花瓶上，試圖避開掃地機器人那執(zhí)著地想要清掃他拖鞋底部的滾刷。
更讓林小滿瞳孔地震的是，姜凜一只手抬起，五指微張，掌心竟然凝聚著一層薄薄的、肉眼可見的冰藍色光暈！那正是他強大的武道精神力！他竟然……想用這足以劈開星艦裝甲的力量，去鎮(zhèn)壓一臺家用掃地機器人？！
無形的精神力場如同水波般擴散開，帶著冰冷的威壓?？蛷d里散落的幾張紙質(zhì)文件無風自動，嘩啦作響。然而，那臺小小的家務機器人，只是頂部的紅燈閃爍得更急促了，播放的《掃垃圾進行曲》更加嘹亮刺耳，沖鋒的勢頭甚至更猛了！仿佛那足以凍結空氣的武道威壓，對它而言只是……一陣稍微涼快點的風？
“偵測到高能干擾！威脅評估：低！執(zhí)行核心指令：清除頑固污漬！”機器人發(fā)出歡快的電子音，猛地一個加速，滾刷“啪”一聲狠狠撞在了姜凜被迫踩在花瓶上的那只拖鞋的鞋尖！
姜凜的身體猛地一僵，那只腳觸電般縮回，踩回地面。他倏然回頭。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凝固了。
姜凜那張萬年冰山般的俊臉上，此刻清晰地寫著：震驚、難以置信、極度尷尬，以及一絲被冒犯的慍怒。他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瞬間達到了頂點，客廳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好幾度。那凝聚著精神力的手掌還僵在半空，冰藍的光暈明明滅滅，映著他線條完美的下頜線繃得像要斷裂。
林小滿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工具箱，身上穿著那件可笑的熒光黃VIP馬甲。她看著姜凜，姜凜看著她，中間隔著一個還在鍥而不舍、試圖清掃戰(zhàn)神腳邊一塊根本不存在的污漬、播放著激昂《掃垃圾進行曲》的家務機器人。
空氣死寂。只剩下機器人歡快的嗡嗡聲和音樂聲，顯得格外刺耳。
林小滿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發(fā)誓，她這輩子見過的所有機甲故障加起來，都沒有眼前這一幕來得震撼和……充滿荒誕的喜劇感。聯(lián)盟的定海神針，居然被一臺掃地機器人制裁了？
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不行，要忍??！絕對不能笑！笑了可能會被滅口！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努力把瘋狂上揚的嘴角壓下去，試圖擠出一個專業(yè)的、鎮(zhèn)定的、仿佛眼前一切都無比正常的表情。
“咳……”她清了清嗓子，聲音因為強忍笑意而有點變調(diào)，“姜將軍……您家這臺‘清潔衛(wèi)士’，呃……挺活潑的哈？”
姜凜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危險，冰藍色的精神力光暈在他掌心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地爆發(fā)出來，把這個膽敢嘲笑他（以及這臺該死的機器人）的機械師連同整個客廳一起凍成冰雕。
林小滿頭皮一麻，求生欲瞬間爆棚！她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目標直指那個還在姜凜腳邊瘋狂試探的圓桶機器人！
“別動！讓我來！”她大喊一聲，聲音因為緊張和急切顯得格外響亮。
在姜凜那冰錐子似的目光注視下，林小滿沒有動用任何工具，也沒有去碰機器人危險的滾刷或主體。她像對付一頭炸毛的小獸，精準地蹲下身，伸出食指和中指，對著機器人頂部信號燈旁邊一個極其不起眼的、只有米粒大小的物理強制重啟按鈕——那是幾乎所有家用機器人的最后保險——快、準、狠地，用力按了下去！
“滋——”
一聲輕微的電流短路聲。
機器人頂部的瘋狂閃爍的紅燈驟然熄滅。激昂的《掃垃圾進行曲》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高速轉動的滾刷瞬間失去動力，緩緩停了下來。
圓桶機器人安靜了。像一個被拔掉電源的普通塑料桶，呆頭呆腦地停在姜凜的腳邊，甚至還保持著向前沖鋒的傾斜姿態(tài)。
整個客廳，終于徹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林小滿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手指還按在那個小小的按鈕上，微微喘著氣。她抬起頭，正好對上姜凜俯視下來的目光。
那目光極其復雜。冰冷的審視尚未完全褪去，摻雜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僵硬，還有一點……被眼前這個穿著熒光黃馬甲、蹲在地上、只用一根手指就解決了他動用精神力都搞不定的麻煩的機械師所帶來的、深沉的困惑和……挫?。?/p>
他緊抿著唇，下頜線繃得死緊，視線從安靜如雞的機器人，慢慢移到自己還殘留著冰藍光暈的手掌上。那光暈閃爍了一下，最終不甘地、無聲無息地熄滅了。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把手放了下來，插回家居服的口袋里。
空氣凝滯得讓人窒息。
林小滿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專業(yè)：“好了，將軍。強制重啟了。不過建議最好還是做個深度系統(tǒng)檢測，防止核心指令庫紊亂。呃……您的智能門鎖好像也不太聽話？剛才差點把我關在外面?！?/p>
姜凜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蛷d巨大的落地窗外，恒星的光芒給他冷硬的側臉輪廓鍍上了一層淡金，卻絲毫融化不了他周身散發(fā)的寒意和那種無聲的、幾乎實質(zhì)化的尷尬。
就在林小滿覺得這沉默快要壓垮她的神經(jīng)，琢磨著是不是該主動提議先去看看“破軍”時，姜凜終于有了動作。
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僵硬感，微微側過身，讓開了通往客廳內(nèi)部的路。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林小滿，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剛才那場“人機大戰(zhàn)”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