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知晚在醫(yī)院住了一星期。
出院那天,她聽見了護(hù)士站的議論。
說她一個人做引產(chǎn)手術(shù),住院這么多天,都沒見一個家里人來看她,可憐得很。
還有人猜她是見不得人的情兒,被正房找上門,只能灰溜溜來醫(yī)院把孩子打了,拿錢了事。
......
她垂下的手不自覺緊了緊,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醫(yī)生明明說她恢復(fù)得很好,可她為什么還是能感覺到那種血肉剝離的痛。
她戴上墨鏡,遮去眼底的憔悴,離開了醫(yī)院。
回到帝景苑,林知晚直接進(jìn)了二樓的臥室。
房間里還是她離開的模樣,可見傅宴舟一直沒回來。
可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管他去了哪里,流連在哪個女人的床上。
她真的累了。
吃了幾片褪黑素,她終于能安穩(wěn)睡去。
她又夢到一周前的那天,自己身下涌出一灘鮮血,還有永遠(yuǎn)撥不通的那個電話......
“寶寶!”
林知晚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是熟悉的臥室。
她久久的呆愣著,看著天花板。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小腹穿透心臟,最后蔓延到全身。
敲門聲響起,不等林知晚應(yīng)聲,房門已經(jīng)被推開。
“太太,先生來電話,說晚上回來,您該起來準(zhǔn)備晚飯了?!?/p>
林知晚眨去眸底的淚光,聲音沙啞。
“我不舒服,讓廚房準(zhǔn)備吧!”
林知晚翻了個身,背過臉去。
可那傭人卻不依不饒,反而來到床前。
“那怎么行!小姐最喜歡您做的飯了,先生平日都不回來,這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可得要把握機會,抓住這父女倆的心!”
說著,張媽上前來,想直接將人拉起來。
林知晚皺眉,揮開傭人。
“我說了不舒服!”
她指著房門,“給我出去!”
那傭人也沒想到,林知晚會突然發(fā)火。
她悻悻的收回手,嘴里嘟囔著。
“跟我發(fā)什么脾氣,等先生回來了,還不是上趕著貼上去!”
傭人的聲音不算小,林知晚全都聽見了。
是啊,就連傭人都知道,只要傅宴舟一回來,她林知晚就會跟前跟后地忙活,衣食住行都要親自安排,就想讓傅宴舟能多看她一眼。
可那個男人,從來都看不上她。
這場婚姻不過是,傅家需要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太太,傅宴舟需要一個漂亮的妻子,傅錦星需要一個能照顧她的母親......
林知晚將身子蜷成一團(tuán),緊緊抱著空蕩蕩的小腹。
可今天,她只想做一個失去孩子的女人......
安眠藥發(fā)揮作用,她再次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男人很快欺身上來,他的吻炙熱霸道,大手三兩下便剝除了她身上的浴衣。
他向來如此,從不會考慮林知晚的感受。
“不行......你別碰我......”
林知晚推著男人的胸口。
傅宴舟正在興頭上,只當(dāng)是女人的欲迎還拒。
他捉住她纖細(xì)的手腕,高舉過頭頂,吻上那柔嫩的雙唇。
林知晚此時的姿勢實在羞恥,她別過臉去,躲開了男人的吻。
傅宴舟眸底閃過一絲不悅,見林知晚是真的不想,便也沒了興致。
他還不至于強迫女人。
男人翻身下床,拿過一旁的浴袍,在腰間隨意打了個結(jié),便在窗邊的矮塌上坐下,點了一支香煙。
林知晚身上那件衣服早已不成樣子,她起身,狼狽的將衣服整理好,開口道。
“傅宴舟,我們離婚吧!”
男人緩緩吹出一串青霧,那張出色絕塵的臉,浮上一層冷意。
“離婚?”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嗤笑道。
“沒了‘傅太太’的頭銜,你還能做什么?”
傅宴舟涼薄的眼神在林知晚的身上掃過,食指輕點,煙灰掉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我不過是帶孩子出國玩了一圈,你鬧什么脾氣!
傭人說你離家一周,今天才回來,怎么?想用離家出走威脅我?”
林知晚心底苦笑:
帶女兒出國玩,有必要把女秘書也帶上嗎?
要是從前,林知晚一定會把那個女人的朋友圈擺在傅宴舟跟前,讓他給個解釋!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個必要了!
“我這周是在醫(yī)院,身體不舒服?!?/p>
林知晚平靜的開口。
她準(zhǔn)備把孩子沒了的事情告訴傅宴舟,房門卻在這時候被推開了。
“你醒了?我想吃你做的小餅干!”
小姑娘穿著一件粉色睡裙,赤腳跑進(jìn)來。
林知晚彎下身子,溫柔的看著小姑娘。
“錦星,阿姨有事和爸爸說,明天再陪你做小餅干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就要現(xiàn)在做!”
傅錦星從小就是被驕縱著長大的,哪里肯乖乖出去。
林知晚正想再哄,一旁的男人開口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今天在路上就吵著要吃小餅干,你陪她去做吧?!?/p>
若是從前,林知晚肯定早早便陪著傅錦星下樓了,可她剛做完手術(shù),身子還很虛弱,實在沒力氣照顧一個五歲的孩子。
“我身體不太舒服,而且,我想跟你談?wù)勎覀兒⒆拥氖虑?。?/p>
傅宴舟頓時變了臉色。
他不耐煩的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看向林知晚的眸子,像是一潭古井,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潮洶涌。
“我說過,我不準(zhǔn)備再要孩子!
你只需要照顧好錦星!
別的東西,不要妄想!”
他從錢夾里拿出一張卡,丟在桌子上。
“這個拿去,別再鬧了!”
傅宴舟離開了臥室。
傅錦星從小便心思細(xì)膩,她后退一步,和林知晚拉開距離。
“你又惹爸爸不高興了!
看你這次怎么辦!”
小姑娘瞇著眼睛,那張臉上的冷漠和高傲,和她爸爸如出一轍。
她沖著林知晚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離開了房間。
臥室終于安靜下來。
寒風(fēng)從窗子里吹進(jìn)來,這間奢華的臥室,像是冰窖一般,沒有一絲暖意。
林知晚看了一眼窗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只有遠(yuǎn)處閃著幾點燈火。
她從包里拿出一封邀請函,近期京都要舉辦一場大型拍賣會,主辦方想邀請她做這次的拍賣師。
她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yīng),是因為這場拍賣會的規(guī)模很大,傅宴舟一定會參加。
他不許她出去工作!
從前,她將傅宴舟看得很重,把那個男人當(dāng)做全部,放棄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事業(yè)。
現(xiàn)在......
林知晚想起剛才傅宴舟說,沒了傅太太的頭銜,她什么都不是。
既然如此,那這個頭銜,她不要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