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壯漢拖走，朝著后山方向而去。
破屋歪在雜樹林邊，墻皮剝落，門框斜得像被誰踹過一腳。兩名壯漢把她往里一甩，門“哐”地關(guān)上，鎖扣落下。
她被甩落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靠著墻。手腕處的淤青逐漸發(fā)紫，嘴里彌漫著一股鐵銹味。
她從第七個口袋摸出嗩吶，湊到嘴邊吹不出聲。靈力被封，連氣都提不上來。
“行吧。”她把嗩吶塞回去，指尖剛碰到耳后的黃符，腦門上的發(fā)簪突然發(fā)燙。
識海里炸出一行猩紅大字： 【檢測到持續(xù)未作死行為，啟動懲罰機(jī)制】
【九天玄雷體驗套餐（初級）已激活】 【倒計時：3息】
“等等？我這不是剛作死完嗎？”
三、二、一。
第一道雷并非自天而降，而是從她丹田處驟然炸開。
“轟！”
她整個人彈起來，胸口像被燒紅的鐵釬捅穿。本能驅(qū)使下，她抄起墻角那把破掃帚橫在胸前。
雷光順著竹節(jié)游走，“噼啪”炸開，掃帚尖在土墻上燒出一個焦黑的“死”字。
她咳出一口血，抹了把嘴角，盯著墻上的字笑出聲：“好家伙，雷都替我寫字了？”
發(fā)簪光球在她腦門上輕碰一下，識海中再次響起了那首熟悉的前奏，只是這次節(jié)奏更快了幾分，像是急著催促她做些什么。
此時雷光閃爍，她顧不上其他，只能拼盡全力應(yīng)對。
她翻身滾地，抄起掃帚挑向屋頂。剎那間，雷火炸開窟窿，碎瓦如雨般砸下。
她以掃帚為盾，護(hù)住身體，此時頭發(fā)豎起冒煙，雷光直直沖入雙臂，經(jīng)脈如被灼燒般劇痛，骨縫也仿佛要裂開一般。
雷光散去時，她單膝跪地，手還死死攥著掃帚。手臂上青筋暴起，皮膚下隱隱有電光游走。
屋子里靜了幾息。
她緩緩抬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三道雷，接了。系統(tǒng)，你是不是該給點獎勵了？”
沒有回應(yīng)。
她將掃帚插入地縫，撐著身子緩緩站起，順手把燒焦的黃符殘片貼在額心，佯裝成被雷劈傻的倒霉模樣。
屋頂破了個大洞，月光漏下來，照在墻上的“死”字上。
她盯著那字看了兩秒，忽然咧嘴一笑，轉(zhuǎn)身把掃帚拔出來，反手插進(jìn)屋頂殘梁。
“死”字正對著院外小路，像一面旗。
她盤腿坐在瓦礫堆里，拍了拍褲腿灰：“誰說雜役不能渡劫？我這叫雷劫入門考，補(bǔ)考一次過?！?/p>
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
巡山弟子提著燈籠趕來，一進(jìn)門就愣住。滿地焦痕，屋頂塌了半邊，墻上燒著個“死”字，而那個被罰跪的雜役正坐在廢墟里，發(fā)梢還在冒煙，笑得像個剛贏了賭局的瘋子。
“這……這是遭雷劈了？”一名弟子結(jié)巴道。
“不是遭劈，是自己引的?！绷硪蝗硕⒅厣侠谆馃龅暮圹E，“你看這走向，是從她身上往外炸的。”
“邪修？”有人握緊了劍。
她歪頭看向他們，靛青色的瞳孔在月光下亮得嚇人：“我作死犯法嗎？雷劈我又不是我叫來的。”
弟子們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前。
片刻后，幾人退到院外，低聲匯報。灰袍長老聽聞此景，眉頭微皺，眸光一冷，袖中玉牌光芒閃爍，低聲自語：‘此事需上報掌門。’隨后轉(zhuǎn)身離去，袍角掃過草叢。
屋內(nèi)，陸昭昭盤坐不動，體內(nèi)殘余的雷勁還在亂竄，一動就疼得像被螞蟻啃骨頭。
她咬破手指，在墻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符，想試試能不能激活系統(tǒng)。
符剛畫完，發(fā)簪光球終于閃出微光。
【懲罰完成】
【作死值未增（被動承受不計功績）】
【《雷劫抗性入門》已發(fā)放至商城，可兌換】
【溫馨提示：下次建議主動作死，被動挨雷性價比低】
她冷笑：“你還講性價比？”
光球沒理她，識海里的《好運(yùn)來》卻響得更歡，像是在跳舞。
她靠墻坐下，把掃帚橫在腿上。雷勁在經(jīng)脈里緩緩化開，竟變成一股暖流，從指尖流向丹田。
“有意思?！彼?，“雷劈完還能充電？”
夜風(fēng)從屋頂破洞灌進(jìn)來，吹得她打了個哆嗦。她摸出最后一塊干餅，啃了一口，邊嚼邊盯著墻上的“死”字。
“下次任務(wù)，得主動點?！彼匝宰哉Z，“不能光挨打，得打回去?！?/p>
她閉上眼，剛想運(yùn)功消化那股暖流，忽然聽見地底傳來一陣嗩吶聲。
這幾日她在山間掃地時，偶爾能聽到若有無的嗩吶聲，調(diào)子怪異得很，卻又尋不到源頭。此刻那聲音再度響起調(diào)子跑得離譜，卻是《清心咒》的反著吹。
她猛地睜眼，手已經(jīng)按在掃帚柄上。
屋外草叢中，一張紙條被塞進(jìn)墻縫。上面寫著：
“第三十七次追蹤失敗。目標(biāo)抗雷能力異常，建議上報。”
字跡剛落，一只纏著滲血繃帶的手，悄然縮回陰影之中。
黑衣人轉(zhuǎn)身離去，腰間的鐮刀輕聲嘀咕：“這丫頭，怎么專挑雷劈的時候練功？”
她沒聽見外面的動靜，只覺得掃帚柄忽然發(fā)燙。
低頭一看，咳出的血不知何時滲進(jìn)了木紋，凝成一道三折帶鉤的痕跡，和她白天掃地劃出的印子一模一樣。
她用拇指摩挲那道痕，忽然笑了。
“掃帚都能記仇，挺好。”
她把掃帚抱在懷里，像抱著個戰(zhàn)友。
夜風(fēng)卷著灰燼打轉(zhuǎn)，她枕著掃帚，眼皮漸漸沉重。連日來的疲憊加上雷勁在體內(nèi)的折騰，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夢里，嗩吶聲越來越響，地底仿佛有東西在回應(yīng)她。
她咧嘴一笑，翻了個身。
屋外，草葉上露珠滾落，砸在一枚帶血的鞋印上，暈開一片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