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冰冷的、銹跡斑斑的鐵欄桿,一步一步往上爬。每一步都伴隨著鐵架吱呀作響的呻吟,
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狽。二樓走廊里,
那扇薄薄的、貼著“202”模糊字樣的木門虛掩著——他剛才下樓時根本沒心思鎖門。
推開吱呀作響的門,那股熟悉的、混雜著汗味、泡面味和潮濕霉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狹小的空間里,只有那盞劣質(zhì)的吸頂燈投下慘白的光線,
照亮了硬板床上凌亂的薄被、掉漆的衣柜和堆滿雜物的舊電腦桌。墻上那塊不斷擴大的霉斑,
如同一個咧開嘴的嘲諷鬼臉。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來,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不是身體的勞累,而是精神被徹底抽空后的虛脫。
昨晚的屈辱、今早的恐慌、剛才的爆發(fā)、以及此刻認命后的空洞……所有情緒都沉淀下來,
化作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麻木。他反手關(guān)上那扇薄薄的門,
仿佛隔絕了外面那個喧囂又冷漠的世界。他沒有開燈,徑直走到床邊,像一袋沉重的沙包般,
直挺挺地倒了上去。硬板床發(fā)出“嘎吱”一聲痛苦的呻吟。
陽光透過排氣扇口那層厚厚的油污,勉強擠進來幾縷渾濁的光線,
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諝鈵灍岫郎?,
只有隔壁房間傳來的電視聲和小孩的哭鬧聲,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續(xù)不斷。李青睜著眼睛,
望著天花板上那片不斷蔓延的、形狀猙獰的霉斑。大腦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去想。
陳子婷搞怪的鬼臉、林歡歡倉促的揮手、江婉兒晃動的手機……這些畫面如同褪色的幻燈片,
在眼前無序地閃過,又迅速模糊、消散。他只想睡覺。用一場深沉的、無夢的睡眠,
來埋葬這混亂不堪、令人作嘔的一天。用短暫的黑暗,來逃避這無處可逃的現(xiàn)實牢籠。
他拉過那床散發(fā)著汗味的薄被,胡亂地蓋在身上,連頭也蒙了進去。黑暗中,
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以及被窩里那揮之不去的、屬于底層掙扎的、混合著汗水和絕望的、廉價而真實的氣味。
下午的跑單?等睡醒了再說吧。也許,永遠睡不醒才好?!庾R如同沉入深海的石頭,
在混沌的黑暗中緩慢上浮。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每一次試圖睜開都伴隨著酸澀的刺痛。
李青掙扎著從被汗水和霉味浸透的薄被里探出頭,渾濁的光線從排氣扇口艱難地擠進來,
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他摸索著從枕頭下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刺眼的白光讓他下意識地瞇起了眼。14:24下午兩點二十四分。
這個數(shù)字像一根冰冷的針,扎破了他試圖繼續(xù)沉溺的睡意。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