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從霧里踏出，蓑衣下擺滴落的不再是水珠，而是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在青石板上燙出一個個冒著熱氣的坑。渡船比記憶中寬大許多，

船舷兩側(cè)釘著密密麻麻的銅釘，每顆釘頭都泛著青黑的光。我剛踏上甲板，船身便猛地一沉，

龍骨發(fā)出"咯吱"的哀鳴，仿佛承受不住某種重壓。擺渡人沒催我上船，

只是盯著江心那座樓閣，渾濁的眼球里布滿血絲："今夜是血月，蓬萊觀要歸位了。

"船行至江心時，霧氣突然濃得化不開。我伸手去抓船舷，指尖觸到一片濕滑的鱗片——不，

是船板上的漆皮剝落了，露出下面暗紅色的木質(zhì)紋理，像被血浸透的綢緞。

江面下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無數(shù)指甲在抓撓船底，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仿佛有亡魂被鎖在江水深處。"那是...什么聲音？"我聲音發(fā)顫，

看著船頭風(fēng)燈映出的倒影。霧氣中隱約浮現(xiàn)出數(shù)不清的黑影，它們漂浮在江面上，

有的似人形，有的如獸狀，全都朝著蓬萊觀的方向緩緩蠕動。擺渡人突然扯開蓑衣，

露出胸膛上一道猙獰的傷疤。那疤痕呈暗紅色，邊緣凸起如蚯蚓，從鎖骨一直延伸到腹部，

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三年前開棺取寶的人，都成了江底的養(yǎng)料。

"他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食道里爬行，"這艘船，

是他們的棺材；這條江，是咱們的墳場。"話音未落，江面驟然沸騰。血月的光輝穿透濃霧，

照出江底密密麻麻的輪廓——那根本不是水草，而是成千上萬條暗紅色的觸須，

它們從淤泥里鉆出，纏繞著十八口浮出水面的棺材。每口棺木上都刻著扭曲的手印，

與我曾在道觀梁柱和黃符殘片上見過的如出一轍。棺蓋縫隙里滲出粘稠的液體，

滴入江中便騰起腥臭的白煙。"蓬萊觀...本就是建在江底的墓穴。

"擺渡人抓起船櫓狠狠插入水中，櫓柄上纏著的銅鈴瘋狂震顫，"當(dāng)年那些道士為了煉丹，

刨開了鎮(zhèn)壓邪物的古棺，如今風(fēng)水輪轉(zhuǎn)，該還的債終究要還。"最前方的棺材突然裂開，

一只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