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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還想退出去,可那扇門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按住了,怎么也拉不動。

屋里,那三聲拐杖敲擊炕沿的悶響,還在他耳邊回蕩。

一下,一下,又一下。

敲得他心膽俱裂。

“回來?!?/p>

聾老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不帶一絲溫度。

易中-海身子一僵,只能機械地轉(zhuǎn)過身,重新面對那片昏暗燈光下的陰影。

“老太太……”他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秦淮茹肚子里的,是你的吧。”

聾老太沒有問,而是用一種陳述的語氣,說出了一個足以讓整個四合院天翻地覆的秘密。

轟!

易中海的腦子徹底炸了。

他雙腿發(fā)軟,整個人順著門板滑坐在地,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完了。

全完了。

他這輩子最見不得光的秘密,就這么被赤裸裸地揭開了。

他看著炕上那個如同鬼魅般的老人,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謶窒癯彼?,淹沒了他所有的思緒。

“怎么,還想瞞著?”聾老太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嘲弄,“你媳婦譚賽花不能生,你做夢都想要個兒子給你養(yǎng)老送終。賈東旭一死,你就把主意打到了秦淮茹身上?!?/p>

“你幫她轉(zhuǎn)正,給她糧食,背地里沒少接濟。你當院里人都是瞎子?”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能瞞得過我?”

易中海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像是被撈上岸的魚。

他這輩子,都在人前扮演一個道德標桿,一個受人尊敬的一大爺??稍诖丝蹋@層畫皮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最骯臟、最不堪的欲望。

絕望之中,一絲異樣的情緒卻從心底最深處冒了出來。

是啊,那是他的種。

是他易中海的兒子!

只要秦淮茹把孩子生下來,他這輩子就算有了根!

這股突如其來的貪婪和僥幸,像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從徹底的崩潰中找到了一絲支撐。他抬起頭,眼神里不再是純粹的恐懼,反而多了一絲近乎瘋狂的祈求。

“老太太……我……我錯了!我鬼迷心竅!可那孩子是無辜的!您得幫我,您得幫幫我們娘倆!”

他膝行兩步,爬到炕邊,就差給聾老太磕頭了。

“幫你?”

聾老太看著他這副丑態(tài),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深的厭惡。

屋子里的空氣,壓抑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油燈的火苗,輕輕地跳動著。

許久,聾老太才緩緩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想讓秦淮茹和她肚子里的種,在這院里安穩(wěn)住下,也不是沒有辦法?!?/p>

易中海猛地抬頭,眼里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

“辦法就是,把沈沖那間西跨院,拿過來?!?/p>

“什么?”易中海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白天,老太太還句句向著沈沖,怎么一轉(zhuǎn)眼……

“你以為沈沖還是六年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聾老太的嘴角扯出一個森然的弧度,“他今天那一腳,踹爛的不是門,是你這個一大爺?shù)哪?!?/p>

“這種人,就是一頭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留在院里,早晚是個禍害!”

“你明天去街道,就跟領(lǐng)導(dǎo)說,沈沖這孩子思想覺悟高,回來之后痛改前非,認識到了自己過去占著房子不住的錯誤,愿意把西跨院租出去,支援院里住房困難的同志?!?/p>

易中海的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起來,眼睛越來越亮。

這是個好主意!

把事情先定性,占住大義的名分!

“然后呢?”他急切地追問。

“然后,讓賈家搬進去?!泵@老太的聲音愈發(fā)冰冷,像冬夜里的刀鋒,“賈張氏是什么貨色,你比我清楚。讓她住進去,就跟她說,房租拖著,能不給就不給。天天鬧,日日吵,把那姓沈的給惡心走,逼他自己滾出這個院子!”

“到時候,房子空出來,你再以一大爺?shù)拿x,‘公平’地分給‘最困難’的秦淮茹,誰還能說個不字?”

易中海聽得心驚肉跳,后背卻又冒出一股興奮的冷汗。

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招釜底抽薪!

用賈家這把最臟最臭的刀,去捅沈沖這個硬骨頭!

斗起來,兩敗俱傷才好!到時候他這個一大爺再出來收拾殘局,名聲、房子、兒子,就全都是他的了!

這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他看著炕上這個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人,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這哪里是什么聾老太,這分明就是一頭成了精的老狐貍!

“事成之后,”聾老太捻動著佛珠,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賈家,就不用再管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決定了賈家未來的命運。

用完就扔的棋子,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易中海心頭一凜,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里只剩下貪婪和狠厲。

“我明白了,老太太!您放心,我明天就去辦!”

他從地上爬起來,像是重新活了過來,腰桿都挺直了不少。他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屋子,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聾老太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她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頂,看向了西跨院的方向。

“孩子,路我給你鋪好了?!?/p>

“是龍是蟲,就看你自己了?!?/p>

“別讓……你媽失望?!?/p>

她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

與此同時,中院賈家。

賈張氏正叉著腰,在堂屋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

“這個易中海,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軟蛋!被個小畜生一嚇唬,屁都不敢放一個!還一大爺呢,我呸!我看他就是怕了,不敢給咱們家出頭了!”

賈東旭坐在桌邊,悶著頭抽煙,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白天在院里丟的臉,讓他到現(xiàn)在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媽,您就少說兩句吧!”他煩躁地掐滅了煙頭,“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那姓沈的跟變了個人似的,邪性得很!”

“邪性?他再邪性,還能大過天去?”賈張氏眼睛一瞪,“我就不信了,咱們一個院住著,還治不了他一個勞改犯!”

秦淮茹挺著個大肚子,默默地從里屋走出來,準備去倒水。

她臉色蒼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低著頭,不敢看那對母子。

今天白天,沈沖那句“那味道,還好聞嗎”,像一把刀子,扎進了她心里最深的地方,現(xiàn)在還在流著血。

她怕。

怕沈沖,更怕身邊的這對母子。

“磨蹭什么呢!還不快去燒水!”賈張氏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她后背推了一把。

秦淮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連忙扶住桌角才站穩(wěn)。她眼圈一紅,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一個字都不敢說,只能端起水壺,默默地走向門外。

昏暗的燈光,將她那臃腫而孤獨的身影,長長地投在斑駁的墻壁上。

那影子,隨著她的走動而扭曲、搖晃,像一個即將被命運吞噬的,無聲的預(yù)兆。

院子里,風(fēng)聲忽然大了起來。

嗚嗚地吹過屋檐,吹得那棵老槐樹的葉子嘩嘩作響。

一場針對西跨院的陰謀,已然悄悄拉開了序幕。

而那些自以為是獵人的家伙,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早已成了別人棋盤上,第一批被獻祭的……棄子。


更新時間:2025-08-25 19:1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