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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些。
沈燁只覺得天旋地轉，手扶住廊柱才能勉強站穩(wěn)。
腦海里大太監(jiān)的話像重錘一樣，砸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他萬萬沒想到，堂堂長公主，金枝玉葉的帝女，會為了他跟自己父皇打賭。
會為了他一句“愿同赴冀州”，就脫下華服換上布衣，跟著他去那貧瘠之地熬了五年。
他想起那些年她手上的薄繭。
想起她為了給他疏通關系，在風雪里守在官員府外的身影。
想起她捧著治水策時眼里的光。
原來那不是普通婦人的賢淑，是金枝玉葉為他折下的鋒芒。
好不容易，他從落魄書生做到京城官員。
可日子剛好起來，他做了什么？
他學著同僚的樣子，把“新鮮感”當真愛，把那個叫顧若若的女人捧在手心。
看著發(fā)妻被一步步逼到偏院，看著她收起所有驕傲，只為求他多看孩子一眼。
甚至......親手葬送了自己的骨肉。
此刻，他定在原地，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她對他徹底失望了，不要他了。
這個認知像毒蛇，死死纏住他的心臟。
更讓他痛不欲生的是李太監(jiān)那句“廣納男寵，為皇家開枝散葉”。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她穿著華麗的宮裝，身邊圍繞著各色出色的男子。
她會對他們笑，會為他們生兒育女。
那些溫柔和耐心，都是他曾經(jīng)擁有過、卻親手丟掉的東西。
“京華！”他猛地嘶吼出聲，瘋了似的朝馬車追去：“你等等！”
馬車緩緩前行，他拼盡全力追上，死死抓住車轅，掌心被木刺扎破也渾然不覺。
“我錯了，京華，我真的錯了！”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我對顧若若只是一時糊涂，是新鮮感！我不該那樣對你，不該忽視孩子......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他額頭抵著冰冷的車壁，姿態(tài)卑微到了塵埃里。
“你別走，別選那些男寵。我馬上就休了顧若若，我重新娶你，用八抬大轎把你迎回來，我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車廂里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他知道，我不會回頭了。
那顆曾經(jīng)為他跳動、為他疼痛的心，早就不會再為他掀起半分波瀾了。
“京華......”
他忍不住喚我，心慌得厲害。
整個人像個即將失去最后珍寶的孩子，跟著馬車往前跑。
“你看看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別丟下我......”
可這時，兩名侍衛(wèi)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
沈燁掙扎著想要甩開，卻被他們死死摁在地上。
臉頰磕在堅硬的青石板上，擦出一道血痕，刺痛感傳來，他卻像沒感覺到一樣，只是紅著眼眶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背影。
“求你......別走......”
他聲音破碎，帶著絕望的哀求，“京華，求你了......”
可馬車沒有停頓，只有轱轆聲碾過他的哀求，一點點遠去，最終消失在街角。
最后，他癱在地上，看著空蕩蕩的街角，終于明白。
他的道歉太遲，他的挽留太輕。
那些被他揮霍的真心，被他踐踏的愛意，早在孩子們冰冷的身體旁，早在地牢的寒水里，就已經(jīng)死透了。
而那個曾經(jīng)愿意為他放棄一切的公主，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