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意正濃，金黃的銀杏葉鋪滿街道。我站在林氏集團總部樓下，看著玻璃幕墻反射的藍天白云，竟有些難得的緊張。
距離新加坡那個煙花之夜已經(jīng)過去一周。這一周里，我和林薇每天通話，有時是簡短的工作交流，更多的是漫無目的的閑聊，仿佛回到大學時代，帶著那種青澀的期待。
“顧總？”前臺小姐驚訝地看著我，“需要我通知林總嗎？”
我搖搖頭：“我有預約?！?/p>
事實上，這是一次突襲——我們約定好的“第一次約會”，但我提前了一天到達。
乘電梯上樓時，我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這種陌生的緊張感既令人不安又莫名愉悅。
林薇的辦公室在頂層。透過玻璃墻，我看到她正專注地與團隊討論著什么，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神情認真而自信。
她變了，又不完全變。眉眼間仍是那個我熟悉的女子，但氣質(zhì)已然不同——少了幾分嬌縱，多了幾分沉穩(wěn)；少了些任性，多了些堅韌。
我在門外等了十分鐘，直到會議結(jié)束。當她抬頭看見我時，驚訝得差點摔了手中的平板。
“顧宸？你怎么...”她匆忙走出辦公室，臉上泛起紅暈，“不是說明天才來嗎？”
“項目提前結(jié)束了。”我微笑，“看來打擾到你了？”
“永遠不會。”她眼神明亮，隨即壓低聲音，“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p>
她轉(zhuǎn)身對助理交代了幾句，然后拿起外套：“我今天的日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走出大廈，秋日的陽光溫暖而不炙熱。我們沿著銀杏大道漫步，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始這場“重新開始”的約會。
“所以，”她打破沉默，語氣帶著玩笑的認真，“顧先生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
我配合著她的表演：“工作居多。偶爾打高爾夫，閱讀?！?/p>
“喜歡的食物呢？”
“意大利菜?！蔽一卮穑缓笱a充，“不過最近發(fā)現(xiàn)中餐更有深度。”
她笑了，眼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巧了，我知道一家很好的中餐廳?！?/p>
那家餐廳隱藏在一處胡同里，門面不大卻別有洞天。老板顯然認識林薇，熱情地將我們引到安靜的包廂。
“經(jīng)常來？”我問。
“這里是商務宴請的秘密基地。”她眨眨眼，“不過今天是純粹的私人約會?！?/p>
點菜時，我注意到她熟練地選擇了幾道我喜歡的菜式，甚至記得我不吃香菜的特殊偏好。
“記憶力很好?！蔽以u論道。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關于你的一切，我都記得。”
這句話在包廂柔和的燈光下蕩漾開來，帶著不容忽視的重量。
晚餐過程中，我們聊了很多——藝術、文學、旅行見聞，唯獨避開過去的傷痛與未來的不確定性。就像兩個剛剛認識的男女，小心翼翼地探索彼此的喜好與思想。
我發(fā)現(xiàn)她真的讀完了我之前推薦的所有書籍，甚至能提出獨到的見解；她則驚訝于我居然關注了她投資的幾個新興科技項目。
“我以為你只會看財經(jīng)報表?！彼_玩笑。
“人總是會變的?！蔽乙盟f過的話。
晚餐后，我們沿著胡同散步。夜色中的北京別有韻味，紅燈籠在微風中搖曳，投下溫暖的光影。
在一處僻靜的角落，她忽然停下腳步：“顧宸，今天我很開心。比想象中還要開心。”
月光灑在她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我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
“我也是。”
她靠近我的掌心，閉上眼睛：“有時候害怕這只是一場夢，醒來發(fā)現(xiàn)你還是那個拒我于千里之外的顧宸。”
“不是夢?！蔽逸p聲保證，“我在這里?！?/p>
我們繼續(xù)漫步，不知不覺走到了后海。酒吧里傳來輕柔的爵士樂，湖面上倒映著燈火，游船輕輕搖曳。
“坐船嗎？”她突然提議，眼中閃著期待的光，“就當是約會的壓軸節(jié)目?！?/p>
船夫搖著櫓，小船緩緩滑過水面。我們并肩坐著，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冷嗎？”我問，注意到她微微發(fā)抖。
“有一點。”她承認。
我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這個動作如此自然，仿佛時光從未流逝。
她裹緊外套，輕聲說：“謝謝你，顧宸?！?/p>
“為什么謝我？”
“給第二次機會?！彼蛩?，“我知道這不容易?！?/p>
我沒有回答，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仿佛有電流穿過，喚醒沉睡的記憶與感覺。
小船劃過銀色的水面，音樂隨風飄來。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們兩人，以及這份重新萌生的情感。
“告訴我，顧宸，”她輕聲問，眼睛在夜色中明亮如星，“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嗎？真的能重新開始嗎？”
我凝視著她，看到的不再是過去的陰影，而是未來的可能性。
“我不確定?！蔽艺\實以對，“但我知道，我愿意嘗試?！?/p>
她微笑，眼中泛起淚光：“那就夠了?！?/p>
船靠岸時，夜已深沉。我送她回公寓樓下，站在門口依依不舍。
“所以，”她玩弄著衣角，像個初戀少女，“第一次約會成功嗎？”
“非常成功?！蔽椅⑿?，“期待第二次。”
她點點頭，忽然踮起腳尖，在我臉頰留下一個輕吻：“晚安，顧宸。”
“晚安，薇?！?/p>
轉(zhuǎn)身離去時，她忽然叫住我：“下周我要去上海出差，三天。你...會想我嗎？”
秋風吹起她的發(fā)絲，路燈在她周身鍍上柔和的光暈。那一刻，我的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每天?！蔽页兄Z。
她的笑容照亮了整個夜晚。
回到酒店，我站在窗前俯瞰北京的夜景。手機亮起，是她發(fā)來的消息：“今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第一次約會’。謝謝你勇敢?！谙肽愕霓薄?/p>
我回復：“期待第二次約會。晚安?！?/p>
放下手機，我意識到那個曾經(jīng)緊閉的心門已經(jīng)悄然敞開。傷痛尚未完全愈合，但或許正如她所說，愛的另一面是寬恕與勇氣。
而今晚，我選擇了勇氣。
月光灑滿房間，溫柔如她的目光。在這個北京的秋夜，我開始相信，有些故事真的可以有第二篇章。
而我們的故事，正在一頁頁重新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