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聽說，你想教我規(guī)矩？
“權(quán)力，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從恐懼中搶來的?！薄钷钡穆殘錾娣▌t。
一碗熱粥下肚，李薇那幾乎要罷工的身體終于恢復(fù)了一絲暖意。
她吃飯的動作很慢，很優(yōu)雅，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這是她多年從事入殮師工作養(yǎng)成的習(xí)慣——極致的耐心和對細節(jié)的絕對掌控。
可這份從容，落在跪在地上的小祿子眼里，卻變成了無聲的折磨。
他跪得膝蓋生疼，冷汗浸濕了內(nèi)衫，貼在背上又濕又涼。
眼前的沈鳶每多吃一口飯，他內(nèi)心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這個女人，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那雙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看他的時候，就好像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
這種感覺，比打罵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娘……娘娘，您慢用。”小祿子終于熬不住了，哆哆嗦嗦地開口，“這……這些都是奴才孝敬您的。
您看，這事兒……能不能就這么算了？”
李薇放下筷子，拿起旁邊干凈的布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門口。
寒風(fēng)依舊從門縫里呼嘯著，卷起地上的幾片枯葉。
“門，關(guān)上?！彼亻_口。
小祿子一愣，隨即屁滾尿流地爬起來，跑過去把那扇破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還不忘用一根木棍抵住。
“炭盆，端近些。”
他又手腳麻利地將炭盆往床邊挪了挪，屋里的寒氣總算被驅(qū)散了些許。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噗通一聲跪下，頭埋得更低了：“娘娘，還有什么吩咐？”
李薇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專業(yè)的審視意味。
“你叫小祿子？”
“是，是，奴才叫小祿子?！?/p>
“入宮幾年了？”
“回娘娘的話，八年了?！毙〉撟硬桓译[瞞，老實回答。
“八年，還在冷宮這種地方迎來送往。”李薇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看來，你混得不怎么樣?！?/p>
小祿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這句平淡無奇的話，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更能刺痛他的心。
在宮里，對一個太監(jiān)來說，沒有比“沒前途”三個字更屈辱的了。
“娘娘教訓(xùn)的是?！彼е?，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李薇將他神情的變化盡收眼底。
很好，找到痛點了。
她需要一個工具，一條聽話的狗，而眼前這個欺軟怕硬、又心有不甘的小太監(jiān)，無疑是最佳人選。
“我問你，之前克扣我的份例，是誰指使你的？”李薇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
她不相信憑小祿子一個小小的送食太監(jiān)，有膽子常年累月地虐待一位皇帝親封的才人，即便被打入了冷宮，那也是主子。
背后沒人撐腰，他不敢這么放肆。
小祿子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沒……沒人指使，是奴才……是奴才自己豬油蒙了心，狗膽包天……”
“是嗎？”李薇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輕輕敲擊著碗沿，發(fā)出“叩、叩、叩”的清脆聲響。
每一聲，都像敲在小祿子的心臟上。
“讓我猜猜。”李薇的語速不疾不徐，“能讓你這么有恃無恐，還能幫你搞到御藥房的毒藥……
這個人，在這冷宮里，地位應(yīng)該不低吧？
比如說……咱們的總管，黃公公？”
小祿子的頭瞬間埋到了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他招了，用沉默招了。
李薇心中了然。
她記得，這位黃總管是皇后面前的老人，當(dāng)年沈鳶被廢打入冷宮，就是他親自“送”進來的。
看來，這是皇后想讓她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冷宮里。
知道了對手，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李薇停止了敲擊，屋子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抬起頭來。”
小祿子顫顫巍巍地抬起頭，迎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睛。
“想活命嗎？”李薇問道。
“想！奴才想！”小祿子忙不迭地磕頭，“求娘娘給奴才一條活路！奴才以后給娘娘當(dāng)牛做馬，絕無二心！”
“當(dāng)牛做馬？”李薇輕笑一聲，笑聲里滿是譏諷，“你配嗎？”
小祿子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羞憤交加，卻又不敢發(fā)作。
“不過，”李薇話鋒一轉(zhuǎn)，“一條狗，我倒是缺?！?/p>
這簡直是把他的臉皮剝下來踩在地上！
小祿子氣得渾身發(fā)抖，指甲都掐進了肉里。
可一想到對方手里握著自己私下用毒的把柄，所有的憤怒和屈辱都只能化為濃濃的恐懼。
“奴才……奴才愿意當(dāng)娘娘的狗！”他幾乎是咬碎了牙說出這句話。
“很好。”李薇滿意地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只有徹底碾碎一個人的尊嚴，才能讓他完全臣服。
“既然是我的狗，就該有狗的樣子?！彼龑⒛前胪胧Ｏ碌闹嗤频剿媲?，“賞你的?！?/p>
小祿子看著那碗沈鳶吃剩的粥，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讓他吃一個棄妃吃剩的東西？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掙扎著，猶豫著。
李薇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的冰冷仿佛能穿透他的骨髓。
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鐘，小祿子終于屈服了。
他閉上眼睛，像是赴死一般，顫抖著雙手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將那碗剩粥吞了下去。
吃完后，他趴在地上干嘔，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李薇冷眼看著他完成這一切，才慢悠悠地說道：“從今天起，我的份例，一樣都不能少。
熱飯熱水，干凈的被褥，還有御寒的炭火，每天都要按時送來?！?/p>
“是，奴才記下了?！毙〉撟佑袣鉄o力地回答。
“還有，”李薇的聲音再次壓低，“我要你盯著黃公公，他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做了什么事，我都要一清二楚。”
小祿子猛地抬頭，驚恐地看著她：“娘娘！這……這會死人的！”
“不這么做，你現(xiàn)在就得死?！崩钷焙敛涣羟榈卮驍嗨?，“選擇權(quán)在你手上。
是當(dāng)一條有可能會死的狗，還是現(xiàn)在就變成一具尸體？”
面對這道殘酷的選擇題，小祿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癱倒在地，聲音嘶啞地說道：“奴才……遵命?！?/p>
“很好?！崩钷毕袷谴虬l(fā)一只蒼蠅般揮了揮手，“滾吧。記住，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動什么歪心思……”
她停頓了一下，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幽幽地說道：
“我會親手，為你整理遺容。”
一股寒氣從小祿子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他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沖出了屋子，仿佛后面有厲鬼在追。
看著他狼狽逃竄的背影，李薇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一個工具人，到手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蓋上那床干凈溫暖的棉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穿越后的第一場仗，她贏了。
但這只是個開始，冷宮之外，還有一個一手遮天的皇后在等著她。
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滋潤，她需要更多的籌碼。
就在她思索著下一步計劃時，她腦海中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
那枚碎裂的玉佩角……
那個徽記……
沈鳶的記憶告訴她，那是……麗嬪娘娘母家的家徽！
麗嬪，皇后手下最得寵的一條瘋狗！
為什么她的東西會從小祿子的袖子里掉出來？
難道這件事背后，還有麗嬪的影子？
李薇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一個更復(fù)雜的陰謀，似乎正緩緩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