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冰冷的問話透過手機揚聲器傳來，像一條毒蛇鉆入林楓和蘇婉的耳中。
“剛才…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什么事？”空氣仿佛凝固了。
公園里樹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蘇婉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眼看就要崩潰。
林楓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但他強迫自己冷靜。絕不能慌！
他迅速對蘇婉做了個“冷靜”的口型，然后指了指地上的小石子，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示意她找借口。蘇婉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和委屈：“能有什么事？
剛在超市門口不小心把購物袋掉了，東西撒了一地，正煩著呢…主任您有什么事嗎？
”她巧妙地將可能的異常動靜歸結(jié)于意外，并試圖轉(zhuǎn)移話題。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這兩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皼]什么?！崩钪魅蔚穆曇袈牪怀銮榫w，
“快點回來，有事交代你?！薄昂玫模魅?，我馬上到。”蘇婉趕緊答應(yīng)。電話掛斷的瞬間，
蘇婉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幾乎癱軟下去，被林楓一把扶住。
兩人都能聽到對方狂亂的心跳聲。
“他懷疑了…他一定察覺到什么了…”蘇婉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完了…”“不一定！
”林楓低聲喝道，扶著她站穩(wěn)，“他只是試探！如果他確定了，來的就不是電話了！冷靜點！
”他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李主任突然讓蘇婉回去，是真的有事，還是想把她控制在身邊方便監(jiān)視？
或者是一個測試，看她是否會立刻回去？“你得回去?！绷謼餮杆僮龀鰶Q定，
“而且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就像平時一樣。否則就是不打自招。
”“可是我…”“沒有可是！”林楓盯著她的眼睛，“記住，我們現(xiàn)在是在刀尖上跳舞。
一步錯，滿盤皆輸。你想活下去，想擺脫他，就必須演下去！
”蘇婉看著林楓眼中超越年齡的冷靜和決絕，仿佛找到了一絲主心骨。她用力點了點頭，
擦了擦眼淚，努力平復呼吸?！澳莻€硬盤…”林楓壓低聲音，“密碼，他已故妻子的生日，
具體日期你知道嗎？
”蘇婉努力回想：“好像…好像是十月十七號…但年份我不確定…”“夠了，
有日期就有嘗試的可能?！绷謼骺戳艘谎蹠r間，“你快回去，隨機應(yīng)變。
我想辦法查年份信息。計劃不變，還是周三動手。
”“周三下午他一般會在辦公室小憩二十分鐘左右，那是唯一的機會…”蘇婉補充道，
眼神里依然充滿恐懼，但多了一絲決然。兩人迅速分開。蘇婉朝著小區(qū)走去，
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狀態(tài)。林楓則立刻轉(zhuǎn)身，鉆進更深的夜色里。他沒有回學校，
而是找了一家離小區(qū)很遠的網(wǎng)吧，開了臺機子。他必須盡快查到李主任已故妻子的信息。
公開的訃告？校友錄？任何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時間緊迫，
李主任的懷疑就像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他在網(wǎng)絡(luò)上瘋狂搜索著李主任的名字、學校的相關(guān)新聞。終于，
在一篇幾年前的校慶優(yōu)秀教師表彰文章里，提到了李主任的家庭情況，
一句“在其夫人多年支持下”帶過，沒有名字。
他又嘗試搜索本地墓園的管理信息（當然無法直接訪問），
甚至在一些社交媒體上嘗試尋找可能認識李主任早年家庭的人。這是一個漫長而焦灼的過程。
每一次網(wǎng)頁的緩慢加載都讓他心急如焚。終于，
才能訪問的校友內(nèi)部數(shù)據(jù)庫入口（他利用了一個偶然得知的、未及時修改的默認弱密碼漏洞，
此舉同樣風險巨大），他找到了早年教職工登記的家屬信息。李XX，配偶：張雅萍，
出生日期：1975年3月22日，逝世日期：2018年10月17日。逝世日期！
2018年10月17日！密碼很可能就是20181017或者類似的組合！
林楓強壓下心中的激動，立刻記下信息，清空了瀏覽器歷史記錄和緩存，迅速離開了網(wǎng)吧。
回到宿舍，已是深夜。室友們早已睡下。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腦子里反復推演著周三的計劃。如何進入行政樓？如何引開李主任？
如何快速破解電腦并拷貝硬盤數(shù)據(jù)？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充滿了巨大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第二天和第三天，林楓過得如同行尸走肉。他極力掩飾著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照常上課吃飯，
但每一個腳步聲、每一個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都能讓他心驚肉跳。
便攜式硬盤、一只偽裝成鋼筆的錄音筆（以備不時之需）、以及反復默記的密碼和行動步驟。
蘇婉那邊沒有再聯(lián)系他，仿佛徹底沉寂了下去。這種沉默反而讓林楓更加不安。
他不知道李主任是否還對她進行了其他試探，她是否還能撐住。周三，終于到了。
下午兩點半，林楓提前來到了行政樓附近。他穿著不起眼的灰色外套，背著書包，
里面藏著他的“工具”。他躲在遠處的樹蔭下，觀察著進出的人群。兩點五十分，
他看到李主任拿著茶杯回到了辦公室。三點整，秘書如常離開。三點零五分。行動時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