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有意無意劃過她頸側(cè)跳動的脈搏，"殯儀館的事，有我盯著呢。"窗外驚雷炸響，

陳秀蘭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進他虎口："阿勝，你說...人真的有來生嗎？

"樓下停尸間傳來冰柜開合的輕響。林阿勝低頭看著妻子腕間的翡翠鐲，

鐲子里側(cè)隱約刻著細小的英文："To my love"。這是老丈人送的結(jié)婚禮物，

聽說出自曼德勒的老匠人之手，鐲心料本是塊帶血根的廢料，

卻被雕成了朵栩栩如生的緬桂花。第二章死亡通知書十月初十，立冬，宜入殮，忌動土。

林阿勝捏著孟密鎮(zhèn)發(fā)來的電報，煤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具扭曲的僵尸。

電報上"弟媳突發(fā)瘧疾"的字跡被指油浸得發(fā)皺，落款處"林阿輝"的簽名力透紙背，

最后一豎拖出長長的墨痕，像道未愈的傷口。"備車。"他踢開腳邊的紙箱，

露出里面幾瓶褐色藥瓶，標簽上"苯巴比妥"的英文被磨得模糊。

三天前他剛讓阿康把太太的常用藥換成了這個，醫(yī)生說這月就讓她去仰光——可現(xiàn)在，

機會來了。孟密鎮(zhèn)的華文中學(xué)浸在冷雨里。林阿輝穿著洗得發(fā)灰的中山裝，胸前?；胀嵝?，

正對著玻璃棺抹淚。弟媳秀芬躺在里面，臉上涂著過于艷麗的胭脂，掩蓋不住唇角的黑青。

"走得急，連句遺言都沒留..."林阿輝聲音沙啞，眼鏡片上蒙著水霧，"阿勝，

你見多了...幫哥挑口好棺木吧。"停尸間里，林阿勝掀開白布角，目光落在死者手腕上。

那里有道新月形的淤青，像極了被注射器扎過的痕跡。"就用金絲楠木的吧。

"他指尖敲了敲棺木，內(nèi)壁刻著細密的佛經(jīng)，"嫂子一生信佛，這料子合適。

"深夜的殯儀館燈火如豆。林阿勝站在解剖臺前，望著陳秀蘭沉睡的側(cè)臉。

她今日喝了加量的藥，呼吸綿長而均勻。床頭柜上的搪瓷缸里，殘留著半盞涼茶，

茶葉沉在杯底，像極了停尸間里泡著的臟器標本。手術(shù)刀劃破皮膚的瞬間，

女人的睫毛劇烈顫動，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林阿勝望著滲出的黑血，

忽然想起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