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拉住每一個要掉下去的人！換來的卻是更大的、冰冷的深淵！“啊——?。?！

”我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這片吞噬一切的荒原嘶吼起來，喉嚨里滿是血的味道。是湯和的血，

還是我自己的？我不知道。淚水瞬間模糊了視野，但沒流下來，只在眼眶里燒灼著。

這聲音在寒風(fēng)中傳不出多遠，旋即被這無邊死寂的墳場吞沒，像投入深潭的一顆石子。

我像個徹底失魂的活尸木偶，不知自己如何走出了那片亂葬崗，又跋涉了多久。

腳上的傷和心里的傷比起來，微不足道。

支撐那點渺茫希望的柱子——湯和——在我眼前化成了冰冷的墓碑。未來國公？開國驍將？

笑話！連骨頭都喂了荒原上的野狗！活下去。這個念頭像黑暗里的毒蟲啃噬著我剩下的神智。

往南走，往淮河邊人口稠密的地方去?；蛟S有船，

或許還有招小工的店鋪……總比凍死在野地里強。不知走了多久，雙腳早已麻木，

腹中的餓像在啃噬內(nèi)臟。終于，一個被矮矮土墻圍著的破敗村落輪廓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

村口歪斜的木桿子上掛著一面褪色的酒幌。我踉蹌著靠近，

一個穿著臃腫臟破夾襖的瘸腿人影正蜷縮在酒肆屋檐下的柴草垛旁，

像個等待被風(fēng)吹走的包袱。他似乎睡著了，枯草似的頭發(fā)糊在臉上，蓋住了大半張臉，

抱著一個豁口的破碗。我一瘸一拐地走近，想問問路，或許……還能討點水喝。

腳步帶起的微微震動似乎驚醒了他。他猛地抬起頭。我僵在原地。

一張臉暴露在稀薄的晨光下。無法分辨年齡。皺紋深嵌，如同被犁過無數(shù)遍的貧瘠土地，

溝壑縱橫。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沒有絲毫老態(tài)龍鐘的渾濁，

里面沉淀著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東西——看透一切的冷銳，洞悉一切的嘲諷，

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他就那么直直地看著我。

那眼神穿透了我襤褸的衣衫和滿身的泥濘，仿佛直接射進了我驚魂未定的靈魂最深處。

“討……討口水喝……”我喉嚨干啞，先開了口。他沒有動，依然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