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輕輕笑了：“不，我只是程序。你騙的是你自己。”我后退兩步，

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如果我繼續(xù)回收，“我”將不再是“我”。我的記憶被系統(tǒng)剪切拼貼，

個性、情緒、邏輯全被重寫……到最后，我甚至無法辨別——那段記憶，究竟是我做過，

還是我夢見的?！拔椰F(xiàn)在還能退出嗎？”我問。男孩望向遠(yuǎn)處，像是在接收某種信號。

片刻后，他輕聲說：“可以。但你要面對鏡眠協(xié)議最后一道門。”“什么門？”他沒有回答，

只是慢慢伸出手，指向空無一物的前方。下一秒，空間像水面一樣蕩漾，

眼前浮現(xiàn)出一面巨大的鏡子——鏡中，是我自己。但不是現(xiàn)在的我。

那是我二十三歲時的樣子，臉上還帶著青春，卻眼神冰冷，站在醫(yī)院的走廊上，

對醫(yī)生說出那句話：“她不值得搶救?！蹦鞘俏夷赣H。我不記得了?；蛘哒f，

我早把那一天封鎖在“理性處理”的文件夾里，從不翻閱。可現(xiàn)在，鏡眠協(xié)議解鎖了它。

“你每一次刪的記憶，都沒有真正消失?！蹦泻⒄驹阽R子后，

“它們被集中封存在歸夢主層——‘終憶塔’。

”我喃喃重復(fù)：“終憶塔……”“那里儲存著所有遺忘者不愿面對的真相?！蔽姨痤^，

看向那面鏡子。鏡中我忽然抬起手，手里拿著一支注射器?！澳遣皇俏摇蔽业吐曊f。

“是你?！蹦泻⒄Z氣空洞，

“你是‘自愿簽署編號A級-4’中的一級用戶——你提交的清理項目里，

有一次明確指令：主動清除母親的臨終選擇段落。”我搖頭，后退。

可鏡子卻自動追隨我的動作，像死死纏住我靈魂的記錄儀。“為什么我要清除那段？

”“因為你想活得‘干凈’。”男孩說，“你以為刪掉骯臟，就能變得純潔。

但現(xiàn)在你該明白了：你刪掉的不是夢，是自己。”我再也站不住了，跪在鏡前。

我以為是系統(tǒng)出了問題，是夢在反噬我?？涩F(xiàn)在我明白了：不是夢瘋了，是我太擅長逃避。

鏡眠協(xié)議只是在履行它最初的設(shè)定：喚醒深度清理用戶的自我意識碎片。

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