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到了“興隆制衣廠”的招牌。工廠外墻斑駁，門口堆滿了成捆的布料，

工人們推著裝滿衣物的推車進進出出，吆喝聲此起彼伏。辦理入職手續(xù)時，

陳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證被汗水浸濕，邊角都卷了起來。主管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

他掃了眼身份證，不耐煩地說：“明天六點半準時上班，遲到一次扣二十塊。

”宿舍在工廠后面的簡易樓里，八人間，上下鋪。陳靈分到了靠窗的上鋪，

床板上還殘留著上一任住客的汗?jié)n。同屋的女工們大多已經(jīng)下班，她們操著各地口音，

正在討論今天流水線的產(chǎn)量。有人看到陳靈，抬頭打了個招呼：“新來的？趕緊收拾吧，

晚上十點熄燈?！钡谝煌?，陳靈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和遠處火車的鳴笛，

怎么也睡不著。她摸出藏在內(nèi)衣口袋里的照片——那是離家前一天，

她抱著大寶在村口老槐樹下拍的。照片里，大寶笑得露出缺了顆門牙的小嘴，

而她強裝的笑容里藏著深深的不舍。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

宿舍里的鬧鐘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陳靈跟著眾人匆匆洗漱，

在食堂花兩塊錢買了個饅頭和一碗稀粥。車間里，縫紉機的“噠噠”聲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空氣中漂浮著布料的粉塵。組長扔給她一件半成品襯衫，

指著旁邊的老師傅說：“跟著張姐學，手腳麻利點?！睆埥闶莻€四十多歲的四川女人，

指甲縫里嵌著線頭，說話帶著濃重的方言：“小妹兒，這活兒看著簡單，講究個穩(wěn)準快。

針腳歪了要返工，速度慢了完不成任務?！彼痉读艘槐槿绾慰焖俅┽樢€，

如何在布料上走線，陳靈看得目不轉(zhuǎn)睛，手上卻笨得要命。第一塊布料，她就縫歪了三道線，

急得額頭直冒汗。中午休息時，陳靈蹲在工廠后的墻角啃饅頭。

王芳端著飯盒來找她：“慢慢練，我剛來的時候比你還笨?！彼愳`碗里夾了塊咸菜，

壓低聲音說，“廠里最近查得嚴，千萬別偷工減料，被抓到要罰半個月工資?！币鼓唤蹬R時，

陳靈的手指已經(jīng)被針扎了三次，虎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