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蓋頭應聲滑落，如同褪去了一幕沉重的血簾。燭光毫無遮擋地傾瀉而下，

照亮了蓋頭下的容顏。一張清麗絕倫的臉。肌膚白皙細膩，在暖紅的燭光下泛著溫潤的玉澤。

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然而，最撼動沈燼心魄的，是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形狀優(yōu)美，眼尾微微上揚，本該顧盼生輝?？纱丝?，

那雙眸子里卻沒有絲毫新嫁娘應有的羞澀、喜悅或期盼，

只有一片沉沉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靜。平靜之下，

是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認命般的漠然。那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鋼針，

瞬間刺穿了沈燼剛剛升騰起的狂喜，將他釘在原地。

前世那些冰冷的記憶碎片再次洶涌回卷——他冷漠的轉身，他刻薄的嘲諷，

他一次次將她推開，讓她在這雙漂亮的眼睛里，一點點沉淀下這樣的死寂。

黎輕清微微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地迎上沈燼那雙翻涌著劇烈情緒、仿佛要將她吞噬的眸子。

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她完全看不懂的復雜風暴——震驚、狂喜、痛苦、悔恨……唯獨沒有她預想中的厭惡或敷衍。

這讓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又恢復了那潭死水般的平靜。她緩緩站起身，

動作依舊帶著軍旅中養(yǎng)成的利落。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如同結了冰的湖面，

清晰地映出沈燼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的聲音不高，清冽如碎玉相擊，

卻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疏離和淡淡的倦意，在寂靜的新房里清晰地響起：“殿下若實在厭惡，

也不必勉強?！彼D了頓，目光掃過沈燼緊握著蓋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的手，

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臣女……這就告退。”說著，

她竟真的抬起手，纖長卻帶著薄繭的手指，徑直伸向自己嫁衣領口處那繁復精致的盤扣。

動作干脆，沒有絲毫猶豫，仿佛要解開的不是象征一生盟約的嫁衣，

而只是一件束縛行動的尋常鎧甲。那決絕的姿態(tài)，那毫無留戀的平靜，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