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霜降之日，碎玉集的瓦檐之上結(jié)滿了冰凌，恰似一把把寒光閃爍的利刃。
陳棠呵出一口白氣，正往貨架上張貼符紙。
這時，青石板路的盡頭傳來車轍碾過積雪的吱呀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只見十八匹雪域龍馬，拉著一輛金碧輝煌的鎏金車輦緩緩駛來，停在了鋪子門前。
車輦的簾角懸著一塊“神誥”玉牌，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動,發(fā)出清脆的叮咚聲響。
祁真人掀簾而出，他身上的道袍繡著繁復(fù)星圖，仔細(xì)看去，竟與天干罐的紋路隱隱暗合。
“小友這罐中天地，近日可是風(fēng)頭正盛啊?！?/p>
祁真人拂塵輕輕一掃,指向辰字罐，“就連文廟都驚動了，聽聞你這罐子能吸收妖血，化為靈氣？”
陳棠只覺鎖骨處的胎記突突直跳，眼前系統(tǒng)光幕瞬間閃過一串分析：【祁真人·十一境道門魁首目的：探查罐靈奧秘建議：開啟丑字罐+艮卦錘】。
他神色不動，不著痕跡地挪到貨架旁，指尖悄然搭在昨夜剛補(bǔ)齊的丑字罐上，說道：“真人若是好奇,十斤北海玄冰，換一次開罐機(jī)會如何？”
祁真人瞇起眼睛，輕笑一聲，袖中飛出一塊晶瑩剔透的萬年寒玉。
就在陳棠掄起錘子的剎那，房梁上突然躥下一道白影,正是白露。
她九條尾巴如繩索般死死纏住陳棠的手腕，尖聲喊道：“別開！這老頭身上有妖圣的氣味！”
與此同時，罐靈清明也從地支罐里探出半個腦袋，他身上的儒生袍上，陳家族徽泛著詭異血光，急切道：“主公當(dāng)心！他道袍的第三顆星斗，竟是妖圣左眼所化！”
話音剛落，那輛鎏金車輦轟然炸裂，祁真人的面皮如同融化的蠟油般剝落，露出底下猙獰的九目妖容。
剎那間，貨架劇烈震顫，七只天干罐自動飛起，飛速旋轉(zhuǎn)，組成北斗七星之陣。
辰字罐中噴出之前煉化的妖血，在地面上迅速繪出一幅囚妖陣圖。
“陳家小兒，你以為靠著這些破罐子就能......”妖圣的話還未說完，陳棠懷中的鐵劍布條突然自燃起來，陳平安的虛影從火焰中踏步而出。
他掌心的玉紋與陳棠的胎記相互共鳴，兄弟二人劍氣交匯之處，丑字罐猛地炸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罐中飄出的并非什么秘寶，而是一位婦人的殘魂——正是二十年前剖心鎮(zhèn)壓妖圣的陳母！
“娘......”陳平安獨(dú)目瞬間變得赤紅，劍氣險些失控。
陳母的殘魂溫柔地伸手，輕輕拂過兄弟二人的頭頂，隨后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妖圣的眉心。
九目妖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青銅骰子趁機(jī)從陳平安懷中飛出，將妖圣的分魂吸入其中。
“快！用戌字罐收殘魂！”清明急得在罐口上又蹦又跳。
陳棠咳著血沫，不顧一切地?fù)湎蜇浖?，一把抓起戌字罐，入手一片冰涼?/p>
他揮動因果錘砸下，剎那間，整個碎玉集的地脈靈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抽空，罐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妖圣的余孽全部吞了進(jìn)去。
與此同時，光幕瘋狂閃爍：【越級收妖觸發(fā)天罰！建議消耗壽元啟動護(hù)城大陣！】
陳棠毫不猶豫，割破自己的掌心，血珠濺落在無字牌位上。
“劍氣不絕”四字驟然爆發(fā)出耀眼光芒，萬里之外的劍氣長城傳來一聲龍吟，崩塌的東段城墻竟拔地而起，迅速重生。
城墻上碑文的“存”字射出一道金色長虹，直直沖向天空，將天罰雷云攪得粉碎。
夜半打烊，陳棠蜷縮在后院的竹椅上，默默數(shù)著身上的傷口。
白露用尾巴卷著藥膏，小心翼翼地給他涂抹后背。
清明則蹲在戌字罐上，念著《陳氏族譜》：“......陳清都創(chuàng)罐靈三百，用以鎮(zhèn)壓妖族九圣......主公您這罐子，還差二百九十七個靈識呢。”
這時，陳平安掀簾走了進(jìn)來，手中端著藥碗，熱氣騰騰。
他脖頸處的妖紋已淡去許多，但心口的玉紋卻多了幾道裂痕，他說道：“阿棠，祁真人的本尊方才傳訊致歉，說三日前他閉關(guān)時，神魂被妖圣所竊......”
話還沒說完，一道劍光突然闖了進(jìn)來，打斷了他的話。
寧姚拎著酒壺，倚在門框上，大荒古劍挑著一個鎏金請柬，說道：“文廟要開甲子拍賣會，點名要你帶著罐子去參展——尤其是那個能吸妖血的。”
陳棠接過請柬，光幕瞬間彈出新任務(wù)：
【主線：修復(fù)辰字罐（需北海玄冰十斤）】
【支線：獲取拍賣會壓軸物《雪中悍刀行》殘卷】
【隱藏：查明陳清都隕落真相（當(dāng)前線索1%）】
陳棠瞥見兄長正在擦拭鐵劍，劍柄上的“棠”字被血漬浸得發(fā)黑。
他突然抓起三只地支罐，塞進(jìn)包袱，說道：“哥，跟我去趟北海?！?/p>
陳平安獨(dú)眼含笑，青銅骰子懸在掌心，應(yīng)道：“正好，也去找祁真人討回些利息?！?/p>
北海之濱，風(fēng)雪如刀，割得人臉生疼。
陳棠把白露裹在脖子上當(dāng)作圍脖，看著陳平安揮劍劈開冰層。
冰層之下，萬丈冰淵中隱隱浮現(xiàn)出宮殿的輪廓。
這時，祁真人踏浪而來，手中托著十斤玄冰，說道：“小友的劍符來得真巧，老夫剛斬了一頭萬年冰蛟......”
話還沒說完，戛然而止。
陳棠懷中的戌字罐突然變得滾燙，清明尖叫著從罐口爬了出來：“冰下有妖圣右眼！快退！”
冰層轟然炸裂，九目妖圣的本體沖破封印，被鎮(zhèn)壓萬年的怨氣凝結(jié)成實質(zhì)，彌漫四周。
陳平安的青銅骰子瞬間布滿裂痕，陳棠眼前閃過光幕上的血紅提示：【終極任務(wù)提前激活！請開啟所有天干罐！】
剎那間，貨架虛影在冰原上浮現(xiàn)，十只天干罐環(huán)繞成陣。
陳棠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以《養(yǎng)劍訣》終極式“萬劍歸宗”，重重叩擊每一只罐身。罐靈接連蘇醒：
-甲字罐化青龍盤柱，威風(fēng)凜凜；
-乙字罐涌朱雀真火，熾熱逼人；
-丙字罐凝白虎殺伐，煞氣沖天；
......
十道罐靈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條磅礴的劍氣長河。
陳平安趁機(jī)將玉紋刻入冰層。
兄弟二人劍氣交融之處，萬里北海的上空緩緩升起一輪明月，那月光竟是陳母的殘魂所化，她輕聲呼喚：“平安，阿棠......封妖！”
妖圣在月光中寸寸瓦解，最后一只血目被戌字罐吸入。
陳棠癱倒在冰面上，看著光幕提示：【重鑄進(jìn)度15%壽元- 30年境界突破至水銀境】，腕間的玉紋已蔓延開來，如同老樹盤根一般。
回到碎玉集的那個夜晚，鋪子后院多了一塊冰碑。
陳平安伸手輕輕摩挲著碑上“陳清都”三個字，忽然輕笑一聲：“原來咱們的老祖宗，是把整個劍氣長城煉成了罐子?！?/p>
陳棠正在給白露烤蜜薯，聽到這話，望向貨架。
天干罐群的光芒明滅閃爍，如同在呼吸一般。
最頂層的無字牌位上，浮現(xiàn)出了新的紋路。
清明從壬字罐里探出頭來，捧著一本泛黃的《罐靈錄》，說道：“主公，下個月該喚醒地支罐靈了，要不先從子鼠開始？”
檐下的風(fēng)鈴?fù)蝗豁懫?，寧姚的劍氣撞開窗戶，釘在柜臺上的字條墨跡未干：「妖族換帥，新督軍是青丘狐族——你養(yǎng)的那只幼崽的姑姑。」
陳棠與白露對視一眼，小狐貍嘴里的蜜薯“啪嗒”一聲掉落在地，哭喪著臉說：“完了完了，偷吃貢品的事要敗露......”
貨架深處，亥字罐悄然裂開一道細(xì)紋，隱隱約約，能聽到雪中世界傳來的刀鳴與馬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