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蔓從死亡的邊界上歸來的一種重生感,吳念祖甚至有些心疼,她只是一個女生啊,如果在后世,她應(yīng)該和許多年輕的女生一樣,在象牙塔里,或在某個公司里,當一個普通的職員,過著普通的生活,有著普通的快樂。
可惜,她生在了這個黑暗的時代。
吳念祖暗嘆一口氣,語氣溫和了一些:“你想方設(shè)法要進我的房間,一定是為了什么吧?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又怎么幫你?”
徐蔓倏地抬頭,望著吳念祖平靜的臉上,半晌又低下頭,繼續(xù)沉默不語,這讓吳念祖很是頭痛。
怎么會遇上這么一個菜鳥特工呢?
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想了想,吳念祖決定直接了當,簡單粗暴:“找人?”
半晌,徐蔓終是點頭。
“來!”
吳念祖提了手槍,起身示意徐蔓跟著,走到一間臥室門口,指著房門說道:“你找的人應(yīng)該在里面?!?/p>
見徐蔓猶在猶豫,吳念祖暗嘆一聲,手藝很潮,心眼還不小,卻也不戳破她,徑自將門打開,擺擺頭示意她進去。
徐蔓卻仍在遲疑,她不知道吳念祖讓她進屋干什么,但她害怕吳念祖讓她進屋要干什么,尤其是一個人在如此境地之下,腦子里胡思亂想的東西,總是會比平時要復(fù)雜的多,也邪惡地多。
各種腦補。
吳念祖真想一聲棒喝:“進去!你的隊長就在里面,你快進去與他喜極而泣,然后,帶著他回到藍衣的懷抱,并且繼續(xù)你們未竟的事業(yè),多殺鬼子……”
但偏偏無法明說,在現(xiàn)在為止,吳念祖都沒有和陳紹元以及徐蔓提過一句藍衣社什么的,就是因為不想沾上這個藍衣社,更不想淪為一個特務(wù)。
雖然,這個特務(wù)組織,在這個時候,還正在做一些為國除奸的事情。
但不代表,吳念祖就要認同它。
更何況,到時問自己,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藍衣社的?你是怎么清楚我的底細?吳念祖無法解釋。
因為不想解釋,所以不想多嘴。
只是見徐蔓猶猶豫豫、磨磨蹭蹭,實在有些受不了,一把抓過她的肩膀,也不管她的尖叫,直接塞進了房間。
一進到房間,徐蔓看見床上的陳紹元之后,才猛地驚醒過來,幾步過去:“你是陳紹元?”
“你是?”陳紹元一頭霧水。
徐蔓想要解釋,但偏偏吳念祖就立在門口,想了想沒有直接說明,只是用言語點了一下:“我是常伯的親戚……”
“原來如此,常伯還好吧?”陳紹元一點就透。
“不是很好……”
徐蔓吐幾個字,又拿眼瞟著門口的吳念祖,瞬間讓吳念祖明白,自己是多余的人,繳了她的槍,也不怕她搞什么怪,于是很光明磊落地將門給關(guān)上,留給他們足夠的空間和時間。
搞得這么神神秘秘,好像別人不知道你是特務(wù)一樣,哼~
至于她會不會暗殺什么的,吳念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知道了她的底細,更主要的是,陳紹元對于自己,并不重要。
能救最好,不能救也就那樣。
對特務(wù),說有好感,那是自欺欺人。
兩人談了許久,快一個時辰,臥室里的門才重新打開,徐蔓扶著陳紹元出來,徑直走到吳念祖面前,陳紹元對沙發(fā)上慵懶躺著的吳念祖微微躬身:“我朋友對你不敬,我代她向你賠禮,她不知道這里面的事情,所以大家有了誤會,希望你不要怪她?!?/p>
“我沒事,她不怪我就好了?!卑阉痰乖诘?,應(yīng)該很疼吧?
陳紹元又看向徐蔓,徐蔓有些不情愿地微躬:“對不起,謝謝你救了我朋友?!?/p>
“沒關(guān)系,既然人找來了,你就跟她走吧,哦,對了,什么時候有時間,記得回來結(jié)一下帳,我應(yīng)該會在這里住一段時間。”
吳念祖沒心沒肺地回應(yīng),甚至都沒起身。
陳紹元正要說話,徐蔓卻搶先一步:“吳先生,我朋友可不可以在你這里再住一些日子?他現(xiàn)在受了傷,行動頗為不便。”
“姑娘,你都能找來,別人不能找來嗎?他就是一個雷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突然響了,你沒來,我照顧還就罷了,你都來了,還要我照顧他,這話說的,是不是很沒有道理?”
吳念祖豈能將這么一個雷放在自己身邊?
當然不能!
一席話,將徐蔓說的啞口無言。
的確是強人所難的一個要求,換誰,誰也不樂意。
陳紹元卻是光棍得多,點頭應(yīng)道:“的確不該總是麻煩吳兄弟,你放心,我這就離開,還是那句話,大恩不言謝,我欠你一條命,如果不死,一定會還的?!?/p>
“唉,我總是心太軟……”
吳念祖從沙發(fā)上起身,將兩把勃朗寧手槍,一把遞給陳紹元,一把遞給徐蔓,看著徐蔓卻笑道:“其實,你不應(yīng)該拿槍的?!?/p>
“為什么?”徐蔓不理解。
吳念祖望著她,長嘆一聲:“戰(zhàn)爭,應(yīng)該讓女人走開!”
徐蔓倏地像是被人擊中了內(nèi)心深處最軟弱的地方,雙眼莫名其妙的泛起一層霧水,但好在沒有形成暴雨。
吳念祖將桌上的藥劑什么的裝了,遞給陳紹元:“大哥,之前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你不欠我命,因為你這條命,早就給了這個國家!敢跟鬼子硬碰硬的,是我阿祖心中佩服的英雄,真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
“吳兄弟……”陳紹元沒料到吳念祖會突然來這么一下。
吳念祖淡淡一笑,指著袋子里的藥劑說道:“這里面的是我給你注射的消炎藥,叫盤尼西林,藥效比磺胺針劑要強十倍不止,這幾日,你應(yīng)該體會到了。這是兩盒,一盒50支,你用了2支,還有98支,使用方法我寫了在里面,現(xiàn)在都給你,我想你們應(yīng)該用得上。”
“這……”陳紹元心下感動,無以言語。
吳念祖搖頭阻止了陳紹元想要說的話,繼續(xù)說道:“之所以讓你離開,是因為我畢竟勢單力薄,你們應(yīng)該比我有辦法,你受了重傷,應(yīng)該回到后方去休養(yǎng),我想,你們應(yīng)該有路子,所以我才決定讓你離開。”
稍停,吳念祖又道:“剛才我說的是真的,她都能找過來,別人自然也能,跟著我在一起,目標太大,我一個人可以低調(diào),但我還帶著小洛,不可能像隱士一樣生活在這個城市,這是辦不到的?!?/p>
“我明白?!标惤B元點點頭。
吳念祖轉(zhuǎn)頭向徐蔓說道:“至于怎么安排離開,我想你們會有辦法的,對嗎?”
徐蔓點頭:“我會安排?!?/p>
“就這樣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宴,我就不送你們下去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路遠,大哥,保重!”
“保重。”
陳紹元莫名地被吳念祖感染了情緒,一下整個人變得悲壯,也沒再回頭,出了門,徑自走了。
徐蔓拎著吳念祖給的藥,也跟著走了,在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沖吳念祖說道:“女子也可以為國犧牲!”
而后,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吳念祖仰天長嘆:“這是一個傻女人……”
陳紹元一走,吳念祖心里那個雷終于挪走,至于他是否會安全,吳念祖根本不擔心,藍衣社要是連這個都辦不到,那他們在滬上想和特高課斗,簡直想都別想。
在滬上來講,藍衣社應(yīng)該比特高課更有辦法。
尤其是現(xiàn)在,藍衣社還只叫復(fù)興社,臭名昭著的76號漢奸情報組織還沒有成立,他們的能量,還是巨大的。
最起碼,現(xiàn)在青幫還和他們站在一起。
……
沐浴更衣,心無掛礙地睡了一覺,吳念祖感覺到心情大好。
換上了侍應(yīng)生送來的西裝、皮鞋,給雷洛留了100美元,仔細叮囑一番,吳念祖出門下樓,剛出飯店的門,侍應(yīng)生就推著自己的單車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吳先生,你的單車?!?/p>
“謝謝!”吳念祖接過單車,飛車而去。
留下侍應(yīng)生在風中凌亂:他不是應(yīng)該給點什么嗎?
吳念祖自然不會將侍應(yīng)生的小心思放在心里,沒有牽掛,心情愉悅地很,再加上一夜過去,街面上恢復(fù)了平靜,來往的平民較之前日,又多了一些。
在公共租界圈了好些個巷子,才回到之前租的房子,將單車扔在院子里,屋里轉(zhuǎn)了幾圈,發(fā)現(xiàn)太冷清,應(yīng)該是沒有人氣。
二進的宅子,不大,但也不小。
房間倒有七八個,看來足夠幾個人住的,只是現(xiàn)在吳念祖還只有雷洛一個跟班,而且雷洛還不能叫跟班,那是自己的弟弟。
坐在前堂客廳里,吳念祖腦海意識進入滅寇系統(tǒng),從系統(tǒng)商城里兌換了一打(12瓶)三星白蘭地,這是民國最經(jīng)典的一款白蘭地,洋貨,符合自己的南洋歸國華僑的人設(shè),而且不算貴,系統(tǒng)商城里,一打12瓶=6美元。
吳念祖清楚,在民國,三星白蘭地的價格是7塊大洋一瓶,黑市基本上要上10塊大洋,一打12瓶,差不多是120塊大洋了。
不輕不重的禮物,就它了。
再查看了一下白糖價格,20美元/噸,=20美元*3.5=70銀元/噸,按照馬永貞所說,原來1塊大洋5斤白糖的話,1噸白糖=400大洋,這就有得賺了。
一念至此,吳念祖果斷下單,5噸白糖進了剛租的房子里。
帳戶余額還有2千多美元,但吳念祖沒打算一把就整完,這買賣新做,人也剛接觸,不知道那人什么脾性,吳念祖自然不會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先試個水吧。
是王八,還是鮫龍,試過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