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殺意如同凝固的寒冰，將整個破廟徹底凍結(jié)。葉寒霜龐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那雙寒潭深眸中的暴戾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的冰刃將我凌遲。被我死死扣住的手腕傳來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即將噴發(fā)，我的指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劇痛鉆心。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冷汗沿著我的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
就在我以為下一秒就要被這股恐怖力量徹底撕碎時——
“……月卡？”一個極其低啞、干澀，像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從黑紗下緩緩?fù)鲁觥Ｈ缤瑘员E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眼中那毀天滅地的暴戾殺機(jī)，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困惑。那股壓得我喘不過氣的冰冷氣息也瞬間收斂了大半，雖然依舊強(qiáng)大迫人，但不再帶著必殺的意志。
她微微歪了下頭，黑紗拂動，那雙眼睛銳利地審視著我的臉，似乎在判斷我是不是在說胡話，或者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江湖黑話。“包教包會？教什么？會什么？”她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但那份殺意卻淡了，只剩下純粹的好奇和探究，如同一個發(fā)現(xiàn)了新奇玩具的孩子。
手腕上那股毀滅性的力量也悄然散去，雖然依舊被我的手指箍著，感覺像是握住了一根冰冷的鋼柱，但至少不再試圖掙脫或碾碎我。
我暗暗松了口氣，后背的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單薄的衣衫。賭對了！這個女人，對力量的追求，超越了一切常理，甚至?xí)簳r壓倒了被冒犯的怒火。
“教這個?！蔽宜砷_她的手腕，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依舊緊繃的腹肌，發(fā)出輕微的“啪”聲。在昏暗的光線下，那棱角分明的輪廓依舊清晰可見?！斑€有手臂，肩膀，后背……全身的力量！怎么練出它！怎么控制它！怎么用它！”我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性的狂熱，像推銷健身卡的私教，雖然推銷對象是這個能一根手指碾死我的恐怖存在。
葉寒霜沉默了。巨大的黑影蹲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有那雙眼睛，如同兩盞幽深的探燈，在我赤裸的上身反復(fù)掃視，尤其在那八塊腹肌上流連忘返。她的目光充滿了純粹的、對未知力量的求知欲，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在研究神跡。
“代價?！卑肷?，她再次開口，聲音低沉而直接，沒有任何廢話。
“管飯?！蔽彝瑯痈纱嗬?，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一聲巨大的、悠長的“咕?！甭?，在寂靜的破廟里格外響亮?！邦D頓有肉，管飽。這就是‘月卡’的錢?！别囸I是我現(xiàn)在最大的軟肋，也是最好的籌碼。
黑紗之下，似乎傳來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哼聲。她緩緩站起身，那三百斤的龐大身軀無聲地拔高，像一座小山在黑暗中隆起，帶來的壓迫感依舊十足。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眼神復(fù)雜，最終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明日。城西。‘寒梅別院’?！彼龍蟪鲆粋€地址，聲音不容置疑。“辰時。過時不候?！毖院喴赓W，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說完，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我的腹部，仿佛要將那肌肉的紋理烙印在靈魂深處。然后，龐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后退，眨眼間便消失在破廟門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冰冷氣息和手腕上殘留的刺痛感，證明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并非夢境。
我癱軟在稻草堆里，大口喘著粗氣，心臟還在狂跳。月光從破洞灑下，照亮我臉上一個劫后余生又帶著點(diǎn)瘋狂的笑容。
“寒梅別院”位于城西一片僻靜的竹林深處，白墻黛瓦，透著清冷雅致。與葉寒霜那龐大如山岳的身形形成了奇異的反差。當(dāng)我按照約定，在辰時初刻準(zhǔn)時敲響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門時，開門的是一位神情刻板、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尤其在我那身依舊勾勒出肌肉線條的舊衣服上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面無表情地側(cè)身：“小姐在后院練功場。跟我來?！?/p>
穿過幾重院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梅花冷香和一種……更凜冽的氣息，像未出鞘的劍。后院豁然開朗，是一片平整開闊的青石場地。場地中央，那個玄黑色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著。
葉寒霜依舊是一身玄黑勁裝，黑紗遮面。她沒有練劍，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雙手自然下垂。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比昨夜更甚！仿佛整個練功場的氣流都以她為中心緩緩旋轉(zhuǎn)、凝固。她周圍的地面，青石板上似乎都凝結(jié)了一層肉眼難辨的薄薄白霜。
老仆將我?guī)У綀龅剡吘?，便垂手肅立，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diǎn)面對洪荒巨獸般的悸動，一步步走到場地中央，在她身前數(shù)步外站定。
“開始?！比~寒霜的聲音透過黑紗傳來，依舊低沉沙啞，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沒有任何寒暄和廢話，直奔主題。
我點(diǎn)點(diǎn)頭，同樣不廢話?，F(xiàn)代健身房的私教課流程在腦海中清晰浮現(xiàn)。第一步，體測評估。我指著場地邊緣一排大小不一的石鎖和石擔(dān)：“先試試你現(xiàn)在的力量基礎(chǔ)。最大負(fù)重，能舉多重？能舉幾次？”
葉寒霜的目光掃過那些石鎖，眼神淡漠，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可笑。她沒說話，只是緩緩走到那排石鎖前。目光落在最大的那個上——那是一塊通體黝黑、布滿不規(guī)則棱角的巨石鎖，體積龐大，目測重量絕對超過千斤！旁邊刻著幾個模糊的小字“玄鐵試功石”。
她伸出右手，那只昨夜觸碰過我腹肌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意地搭在了那塊巨大的玄鐵石鎖頂端的把手上。沒有沉腰坐馬，沒有運(yùn)氣吐納，甚至沒有看到她手臂的肌肉如何賁張發(fā)力！
那只手只是輕輕向上一提！
“嗡……！”
一聲沉悶的、仿佛大地呻吟的聲響！那塊龐大沉重的玄鐵石鎖，竟被她單手，如同拎起一個空竹籃般，輕描淡寫地提離了地面！穩(wěn)穩(wěn)地舉過了頭頂！
整個過程流暢得沒有一絲煙火氣！仿佛她提起的不是千斤巨石，而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
我的眼珠子差點(diǎn)瞪出來！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腦子里那個冰冷的電子音都仿佛卡殼了，發(fā)出一陣紊亂的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