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歌。"他叫住要走的我,"這次你別想再逃了。"
回到宴會廳,林薇急匆匆跑來:"虞總沒事吧?秦董在找您。"
我跟著她往VIP休息室走,半路被個穿酒紅裙子的姑娘攔住了。
"這就是虞小姐?"她上下打量我,"果然跟傳聞一樣漂亮。"
林薇小聲說:"這是秦總的表妹秦雅。"
"秦小姐好。"我點點頭要走。
她卻擋住我:"聽說我表哥在追你?別太當(dāng)真,他每年都換女朋友。"她湊到我耳邊,"特別是...像他初戀的那種。"
我面不改色:"謝謝提醒。不過秦總的私生活與我無關(guān)。"
"是嗎?"她晃著手機,上面是秦墨陽和個女明星的合影,"上個月他們還約會呢。"
我胃里突然絞了一下,但臉上還在笑:"秦小姐有空關(guān)心這個,不如多想想工作。聽說秦氏新能源最近虧得很厲害?"
秦雅臉色一變:"你——"
"卿歌。"我爸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秦董要見你。"
臨走前我看她一眼:"順便說,那照片是P的。秦墨陽從來不穿Armani,他嫌那設(shè)計師反華。"
休息室里,秦振國——秦墨陽他爸——正跟我爸喝酒??吹轿揖脱劬σ涣粒?卿歌長這么大了!上次見還是小姑娘呢。"
"秦叔叔好。"我乖巧地叫人。
"老虞啊,倆孩子多般配。"秦振國笑著說,"咱們當(dāng)年說的親事是不是該辦了?"
我攥緊了酒杯。
"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爸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不過兩家合作該推進了。卿歌,明天去秦氏看新能源項目,墨陽親自接待。"
離開時林薇遞給我一個文件夾:"虞總,您要的資料。"
車里我翻看秦墨陽這七年的履歷:哈佛MBA、接手秦氏、新能源扭虧為盈...感情史就一行:未婚,無公開戀情。
"就這些?"我問。
林薇壓低聲音:"我同學(xué)在秦氏總裁辦。說秦總這些年獨來獨往,辦公室就擺了一張照片,是大學(xué)音樂節(jié)的合影。"
我的手頓住了。那張照片我也有一張,藏在倫敦公寓抽屜最底下。
"還有,"林薇繼續(xù)說,"秦氏跟我們?nèi)齻€秘密合作項目都是秦總批的。環(huán)??萍寄莻€,他特意要求加入您論文里的研究方向。"
我看著窗外,上海的霓虹比七年前我離開時更亮了。就像我以為早就放下的感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長成了大樹。
回到家剛脫了高跟鞋,門鈴就響了。監(jiān)控里秦墨陽捧著一束白色滿天星站在門口——我最喜歡的花。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兒?"我開門問。
"想知道的總能知道。"他把花遞給我,"就像我知道你每天工作到幾點,知道你只喝黑咖啡不加糖,知道你回國后沒去過一次音樂會。"
我接過花,指尖碰到他的,觸電一樣差點松手。
"明天見。"他轉(zhuǎn)身要走,又停下,"對了,秦雅給你看的照片是假的。這七年,我沒跟任何人約會過。"
"為什么?"問完我就后悔了。
他回頭看我,眼神特別認真:"因為我在等一個人回頭。還好,她終于回來了。"
關(guān)上門,我抱著花滑坐在地上。滿天星的味道讓我想起大四那年冬天,我發(fā)燒躺在宿舍,他翻墻來送藥,還帶了束滿天星。他說小白花像星星,能照亮我的夢。
原來七年時間,什么都沒改變。
手機響了,我爸發(fā)來消息:"明天穿那套藍色套裝去秦氏。記住,這不只是商業(yè)考察。"
我放下手機走到陽臺。夜空中的星星就像那束滿天星,就像秦墨陽看我的眼神。
我突然明白,這次我再也逃不掉了。不管是因為家族聯(lián)姻,還是因為心里那團從來沒熄滅過的火。
我站在虞氏集團32層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手臂。窗外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眼看就要下暴雨。會議室里的爭吵已經(jīng)持續(xù)了兩個小時,那個該死的環(huán)保項目還是一團亂。
"這指標根本不可能達標!"工程部的老王把文件摔在桌上,震得我太陽穴直跳,"德國人非要他們的環(huán)保標準,可咱們的供應(yīng)商沒一家能達標!"
"那就換供應(yīng)商。"我轉(zhuǎn)過身,聲音冷靜得自己都覺得陌生。
市場部的李總監(jiān)擦了擦汗:"虞總,這可不是換家外賣那么簡單。項目已經(jīng)拖了三個月,再拖下去德國佬肯定撤資。"
我走回會議桌前,雙手撐在光可鑒人的桌面上:"王總監(jiān),24小時,要么找到新供應(yīng)商,要么拿出B方案。散會。"
等人都走光了,我才允許自己癱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盯著桌上標著"機密"的評估報告發(fā)呆。這是老爸交給我的第一個大項目,關(guān)系到虞氏進軍歐洲市場。要是搞砸了,不僅我在公司的地位不保,老爸在董事會也得難堪。
手機突然震動,林薇發(fā)來消息:"秦氏的秦總到了,在1號會議室等您。"
我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完全忘了今天還有這茬。老爸又打著商業(yè)合作的幌子安排相親。正想回復(fù)改期,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
"聽說虞總遇到麻煩了?"
秦墨陽倚在門框上,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白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今天居然還戴了副金絲眼鏡,鏡片后面那雙眼睛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下意識把報告反扣在桌上:"秦總還是這么喜歡擅闖別人辦公室。"
"門沒關(guān)。"他走進來順手帶上門,"而且,我可能有你要的東西。"
"什么意思?"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遞給我:"秦氏新能源的環(huán)保材料,完全符合德國標準。"
我快速翻看著技術(shù)參數(shù),心跳加速——這確實是我們急需的東西。但越往后看越覺得不對勁:"這技術(shù)太新了,還沒經(jīng)過大規(guī)模測試。"
"上周剛通過歐盟認證。"他指了指文件末尾的紅色印章,"第一批樣品已經(jīng)到上海港了。"
我抬頭看他:"為什么幫我?"
"商業(yè)合作。"他推了推眼鏡,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說,"當(dāng)然,如果你非要個人理由的話——我想多見你幾次。"
溫?zé)岬暮粑鼑娫诙?,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我耳朵瞬間發(fā)燙,猛地后退:"秦總,請自重。"
他直起身,又恢復(fù)了那副商務(wù)表情:"材料和技術(shù)團隊都準備好了,就看虞總愿不愿意合作。"
窗外炸響一聲驚雷,暴雨傾盆而下。我盯著手里的文件,又看看眼前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理智告訴我要拒絕,可項目危機擺在眼前,我別無選擇。
"會議室談。"我抓起文件夾率先走出去。
五個小時后,窗外的雨還在下,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1號會議室里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技術(shù)團隊剛離開,咖啡杯早就涼透。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灌了口冷咖啡,苦得直皺眉。
"別喝那個了。"秦墨陽變魔術(shù)似的掏出保溫杯,倒出杯冒著熱氣的茶遞給我,"嘗嘗這個。"
茉莉花香瞬間在空氣里漫開。我愣住了——這是大學(xué)時我最愛的茉莉花茶,要70度水溫泡三分鐘才夠味。連我爸都不知道我這個怪癖。
"你還記得。"我接過杯子,聲音不自覺地軟下來。
"關(guān)于你的事我都記得。"他聲音輕得像怕驚動什么,"你喝咖啡要加鹽,想事情時會轉(zhuǎn)筆,緊張了就摸左手腕上那道疤......"
"夠了。"我打斷他,茶杯在手里微微發(fā)抖,"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我來說是每一天。"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這七年,我就靠著這些記憶活著。"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低頭喝茶。溫度剛好,花香正好,燙得我眼眶發(fā)熱。七年前那個給我泡茶的少年,現(xiàn)在西裝革履地坐在對面,還記得我所有的小習(xí)慣。
"方案沒問題了。"我強迫自己回到工作狀態(tài),"明天讓法務(wù)擬合同。"
他點點頭,配合著我的生硬轉(zhuǎn)折??戳搜凼直恚?快十一點了,我送你。"
"不用,公司有車。"
"暴雨天,公務(wù)車都派出去了。"他晃了晃手機,"剛問過你助理。"
我剛要反駁,突然打了個噴嚏??照{(diào)太冷,絲質(zhì)襯衫根本擋不住寒氣。
他二話不說把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別逞強。"
熟悉的檀香味裹住我,外套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我想拒絕,身體卻誠實地貪戀這點溫暖,最后只是緊了緊外套:"謝謝。"
地下車庫安靜得只剩雨聲。他的黑色奧迪A8里皮革味混著淡淡的香水味。我坐進副駕駛,48小時沒合眼的疲憊突然涌上來。座椅被他調(diào)低,加熱功能打開,我眼皮開始打架。
"睡會兒吧,到了叫你。"他說。
我模糊感覺到車啟動,雨刷擺動,他關(guān)掉了廣播。夢里回到大學(xué)琴房,也是這樣的雨天,他從背后環(huán)著我,手把手教我彈《月光》......
"卿歌,到了。"
我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靠在他肩上,嘴角疑似還有口水印。要死了!
"我...抱歉。"我手忙腳亂理頭發(fā)。
他輕笑:"你睡著時會數(shù)數(shù),這個習(xí)慣也沒變。"
我臉一下子燒起來。大學(xué)壓力大時,我連睡覺都會無意識數(shù)羊。
"謝謝幫忙。"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明天送合同過去。"
"明天我去杭州考察。"他看著我,"后天一起吃飯?"
這不是詢問,是溫柔的堅持。雨點砸在車頂砰砰響。我該拒絕的,但實在太累了。
"好。"我輕聲答應(yīng),沖進雨里才想起還披著他外套。
電梯鏡子里,我看到自己頭發(fā)微亂,眼下發(fā)青,肩上還搭著男人西裝。這副樣子要是被老爸看見就完了。
剛出電梯就看見周婷靠在我家門口,拎著兩袋外賣。
"驚喜!"她晃了晃袋子,"猜你就沒吃飯。"
我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周婷是我大學(xué)室友,現(xiàn)在在投行,是上海為數(shù)不多能讓我放松的人。
"怎么不提前說?"我邊開門邊問。
"說了還叫驚喜?"她跟進屋,目光落在那件西裝上,"哇哦,我好像錯過了更精彩的部分。"
我脫下外套掛好:"同事順路送我。"
"同事?"周婷翻看袖口,"嘖嘖,定制西裝,鉑金袖扣,這位'同事'身家至少九位數(shù)。"
"是秦墨陽。"我放棄抵抗,"他今天幫公司解決了項目危機。"
周婷吹口哨:"舊情復(fù)燃?"
"純商業(yè)合作。"我強調(diào),耳朵卻發(fā)燙。
吃著麻辣香鍋,周婷突然嚴肅:"你了解現(xiàn)在的秦墨陽嗎?"
我筷子一頓:"什么意思?"
"我在投行聽過些消息。"她壓低聲音,"他接手秦氏用了些...非常手段。據(jù)說他叔叔的'意外'離職和他有關(guān)。"
我放下筷子:"失敗者的酸話罷了。"
"還有,"周婷繼續(xù)道,"他這些年沒結(jié)婚,聽說是在等一個能同時掌控秦氏和虞氏的機會。"
我猛地站起來:"夠了!"
周婷嚇了一跳:"我只是擔(dān)心你......"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深吸一口氣,"今天太累了,改天再聚吧。"
送走周婷,我站在陽臺上吹風(fēng)。她的話像根刺扎在心里。七年足夠改變一個人,也許他接近我真有目的?
手機震動,秦墨陽的消息:"外套記得干洗,袖口有你口紅印。PS:要帶杭州龍井嗎?"
末尾還加了個笑臉。我想起他摘眼鏡揉鼻梁的樣子,那種疲憊和溫柔裝不出來。
我回復(fù):"好,要獅峰山明前茶。"又補了句:"今天謝謝你。"
拿起那件西裝,袖口確實有淡淡口紅印。摸著摸著,突然在襯里摸到個硬物——是枚鉑金袖扣,刻著Y&Q。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是畢業(yè)時送他的禮物,當(dāng)時開玩笑說結(jié)婚那天再戴。七年了,他一直帶在身邊?
窗外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我把外套貼在臉上,聞著上面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