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爆發(fā)的第二十五天,別墅的地下室里彌漫著血腥味和酒精的刺鼻氣息。
西戎跪在地上,用沾滿血的手帕擦拭著她那把染血的匕首,小黑蜷縮在角落,綠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我靠在墻邊,肩膀的傷口隱隱作痛,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西戎剛才的行為更讓我心驚。
"王魁哥哥,"她抬起頭,嘴角掛著天真無邪的笑,"那個男人臨死前說他們是'新秩序'的人,你說...他們會來找我們嗎?"
我沉默地看著地上那具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眼鏡男的同伴,昨晚潛入別墅的偵察兵。西戎發(fā)現(xiàn)他時,興奮得像找到了新玩具。
"你沒必要殺他。"我聲音沙啞。
西戎歪著頭,像在思考一個有趣的問題:"但他想傷害王魁哥哥呀。"她站起身,蹦跳著來到我面前,手指輕輕劃過我的繃帶,"而且,他說他們有個'醫(yī)生',能治你的傷。"
我抓住她的手腕:"所以你就嚴刑逼供?"
"只是聊天~"她掙脫我的手,轉(zhuǎn)了個圈,"他說他們的據(jù)點在城北的制藥廠,有藥品,有食物,還有..."她突然停下,神秘地眨眨眼,"發(fā)電機。"
我皺眉。藥品確實是我們急需的,但西戎的狀態(tài)越來越不穩(wěn)定。昨晚她審訊那人的場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哼著歌,用刀尖在那人皮膚上畫著詭異的圖案,像在進行某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
"我們得離開這里。"我說。
西戎的笑容僵住了:"為什么?這是我們的家。"
"他們遲早會找到這里。"我指著地上的尸體,"而且,我們需要藥品。"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撲過來抱住我:"王魁哥哥是擔(dān)心我嗎?好開心~"她的聲音甜得發(fā)膩,"不過沒關(guān)系,來多少殺多少就好了。"
我推開她:"西戎,聽著,這不是游戲。"
她的眼神瞬間冷下來:"我知道不是游戲。"手指撫上我的臉頰,"游戲的話,王魁哥哥早就被我玩壞了。"
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我轉(zhuǎn)身去收拾背包,避開她的視線。小黑跟在我腳邊,時不時蹭一下我的小腿,像是在安慰我。
黃昏時分,我們離開了別墅。西戎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紅裙,外面套著我的皮夾克,腰間別著匕首和那把空槍——她堅持要帶著,說"嚇唬人很好用"。小黑在我們前面開路,像個小偵察兵。
城市比上次更加荒蕪,街道上散落著燒焦的汽車殘骸和破碎的玻璃。遠處傳來喪尸的低吼,但奇怪的是,數(shù)量似乎少了很多。
"有人在清理它們。"西戎說,手指繞著發(fā)尾打轉(zhuǎn),"'新秩序'的人。"
我點頭。這解釋了我們最近幾晚相對安靜的原因——幸存者組織在擴大地盤。這本該是好消息,但想到西戎殺死的那幾個人,我只感到不安。
制藥廠在城北工業(yè)區(qū),我們花了整整一夜才接近目的地。黎明前的黑暗中,工廠的輪廓像頭沉睡的巨獸,圍墻上的鐵絲網(wǎng)在微光中閃著冷光。
"正門有守衛(wèi)。"我壓低聲音。
西戎瞇起眼睛:"后墻有個缺口,我看到有人進出。"
我們繞到工廠背面,果然發(fā)現(xiàn)一段坍塌的圍墻。小黑率先鉆進去,片刻后回來,蹭了蹭西戎的腳踝——這是我們的安全信號。
翻過斷墻,我們落在一個堆滿廢棄機械的院子里??諝庵袕浡瘜W(xué)藥品的味道,混合著某種肉類腐爛的腥臭。遠處傳來發(fā)電機轟鳴和模糊的人聲。
"分開行動。"我說,"你去找藥品,我去偵查情況。"
西戎撅嘴:"不要,我要和王魁哥哥一起。"
"西戎..."
"除非..."她突然湊近,呼吸噴在我耳畔,"王魁哥哥親我一下。"
我無奈地在她額頭輕吻一下。她咯咯笑起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們貼著墻根移動,躲過兩波巡邏的人。藥房在主樓一層,但門口有持槍守衛(wèi)。西戎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裝置——她用火柴頭和酒精自制的燃燒瓶。
"分散注意力。"她點燃布條,扔向遠處的油桶。
火焰竄起的瞬間,守衛(wèi)跑去查看。我們趁機溜進藥房。里面藥品齊全,西戎快速掃蕩貨架,專挑抗生素和止痛藥。
"夠用了。"她塞滿背包。
我們正準備離開,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西戎把我推進角落的柜子,自己站在門前,刀藏在背后。
門開了,是個穿白大褂的女人——三十出頭,面容憔悴但眼神銳利。見到西戎,她愣了一秒,隨即舉起雙手:"我沒有武器。"
西戎的刀抵在她喉嚨上:"你是醫(yī)生?"
女人點頭:"林醫(yī)生。你們是...外面的人?"
我走出來:"我們只是來找藥的。"
林醫(yī)生看著我們,突然說:"你們殺了陳隊長的人。"
空氣瞬間凝固。西戎的刀尖往前送了送,一絲血線出現(xiàn)在女人脖子上。
"等等。"我按住西戎的手,"你怎么知道?"
林醫(yī)生苦笑:"這里沒有秘密。陳隊長今早派了五個人出去,只回來了四個。他暴跳如雷,說要找到兇手剝皮抽筋。"
西戎笑起來:"好呀,讓他來試試~"
我瞪了她一眼,轉(zhuǎn)向林醫(yī)生:"我們不想惹麻煩,只是需要藥品。"
林醫(yī)生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能帶我走嗎?"
原來,林醫(yī)生是被"新秩序"強擄來的,被迫為他們服務(wù)。這里的幸存者有近百人,但被陳隊長和他的親信嚴格控制,像個小獨裁政權(quán)。
"地下室還關(guān)著不聽話的人,"她低聲說,"包括我丈夫。"
西戎歪頭:"所以你想讓我們救你丈夫?"
林醫(yī)生點頭,眼中閃著淚光:"他受傷了,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我正要拒絕,西戎卻突然說:"好啊,帶我們?nèi)ァ?
"西戎!"我拉住她。
她轉(zhuǎn)頭看我,眼神異常清醒:"王魁哥哥,這是個機會。他們有發(fā)電機,有藥品,還有人質(zhì)...我們可以接管這里。"
我震驚于她的想法:"你瘋了?"
"我很清醒。"她微笑,"在這個世界,要么統(tǒng)治,要么被統(tǒng)治。王魁哥哥不想永遠逃亡吧?"
林醫(yī)生看看我,又看看西戎,突然說:"我可以幫你們。陳隊長今晚會在主樓開會,大部分守衛(wèi)都會在那里。如果你們想...這是個機會。"
我看著西戎興奮的眼神,知道無法阻止她。這個女孩骨子里的征服欲和暴力傾向,在末日里找到了完美的溫床。
"計劃是什么?"我最終問。
夜幕降臨,我們按照林醫(yī)生的指示潛入了主樓地下室。走廊盡頭有間上鎖的儲藏室,里面關(guān)著五個人——包括她丈夫,一個肩膀中彈的高大男人。
"謝謝你們。"男人虛弱地說,"我叫周揚。"
西戎檢查了他的傷口:"感染了,需要立刻處理。"
我們帶著這群人悄悄往外走,卻在樓梯口遇到了巡邏的守衛(wèi)。西戎毫不猶豫地撲上去,刀光閃過,守衛(wèi)無聲倒地。
"漂亮。"周揚驚嘆。
西戎舔了舔刀上的血:"熱身而已~"
主樓會議室燈火通明,透過窗戶能看到陳隊長正在訓(xùn)話——那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掛著金鏈子,像舊世界的暴發(fā)戶。
"他以前是個獄警。"周揚低聲說,"末日來了就拉幫結(jié)派,自稱'新秩序'。"
西戎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人:"十五個,都有武器。"
"我們該撤了。"我說。
她卻搖頭,從背包里掏出幾個燃燒瓶:"王魁哥哥,記得我爸爸的筆記里怎么寫嗎?'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沒等我阻止,她已經(jīng)點燃瓶子扔向會議室窗戶。玻璃碎裂,火焰瞬間吞沒了半個房間。尖叫聲中,西戎踹開門沖了進去,像只撲向獵物的紅狐。
接下來的場面如同噩夢。西戎在火光中穿梭,刀光每閃一次就帶起一蓬血花。她哼著那首可怕的童謠,像在進行某種儀式性舞蹈。小黑跟在她腳邊,時不時撲向慌亂逃竄的人。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陣眩暈。這不是自衛(wèi),不是生存,而是一場純粹的屠殺。
當(dāng)最后一個反抗者倒下,西戎站在血泊中,紅裙被血浸透,臉上卻帶著天使般的微笑。她走向被燒傷了半邊臉的陳隊長,刀尖抵在他喉嚨上。
"記得你說要剝我的皮?"她輕聲問。
陳隊長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誰?"
"西戎。"她甜甜地說,"王魁哥哥的西戎。"
刀光閃過,陳隊長的喉嚨噴出鮮血。西戎轉(zhuǎn)身,對呆立的人群宣布:"現(xiàn)在,這里是我們的了。"
人群沉默,然后爆發(fā)出歡呼——他們自由了,盡管是從一個暴君換到另一個更危險的統(tǒng)治者。
我走到西戎身邊,她靠過來,身上散發(fā)著血腥和火焰的氣息:"王魁哥哥,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我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這個崩壞的世界里,常規(guī)的道德早已失效。西戎的病態(tài)和暴力,恰恰是生存的最強武器。
"我們得收拾殘局。"我最終說。
她開心地點頭,像得到表揚的孩子。那一夜,制藥廠燈火通明,幸存者們忙著清理尸體、加固防御。我和西戎站在樓頂,看著遠處黑暗中偶爾閃過的喪尸影子。
"王魁哥哥,"她靠在我肩上,"現(xiàn)在我們有家了。"
我摟住她,手指穿過她沾血的發(fā)絲。是的,這是我們的家,建立在鮮血和暴力之上的王國。在這個世界里,愛和瘋狂早已模糊了界限。
小黑跳上圍墻,綠眼睛在月光下閃爍。遠處,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像末日最后的浪漫。
西戎仰頭看著星空,突然說:"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王魁哥哥會做什么?"
我低頭吻她:"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