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楚一凡重回學(xué)校。
我當(dāng)他是空氣。
某天午后,班里空蕩蕩的,人都去了食堂。我沒胃口,趴在桌上假寐。
一道陰影驀地籠罩下來。
楚一凡杵在我桌前。我后背瞬間繃緊,天臺那天的冷風(fēng)好像順著衣領(lǐng)鉆進(jìn)來。
“拿著?!彼f過來一個紙袋。
我眼皮都懶得抬,扭過頭換邊趴。
他不依不饒繞過來,紙袋硬生生懟到我眼皮底下。
“我不要慫貨的東西?!蔽亦托σ宦暎瑩]手拂開袋子。
“誰慫了?”楚一凡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拔高。
“一出事就縮回你媽身后的,沒資格跟我說話。”
“我沒有!”他反駁,竟透出幾分委屈,“我那天從醫(yī)務(wù)室回去,半路就被人套了麻袋狠揍一頓,躺了好幾天!”
說著,他猛地撩起上衣下擺——腹部赫然印著幾塊青紫淤痕。
“那還不是你活該!”
話音未落,我照著他那片淤青狠狠一拳砸下!
“嗷——!”他痛得齜牙咧嘴,整個人蜷縮著蹲在地上,倒抽冷氣。
“誰把那條項鏈給了你?”我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他眼神閃爍,緊閉著嘴。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我聲音冰冷,“是夏曉清吧?”
他依舊沉默,但臉上那瞬間的慌亂出賣了答案。
睡意瞬間蒸發(fā)。我起身,徑直走向門口。
“你媽是個殺人犯!除了我,誰還搭理你!”他捂著肚子,嘶啞的喊聲在空教室里炸開。
神經(jīng)??!
我猛地攥緊拳頭,轉(zhuǎn)身,鉚足勁朝他腹部又是一記重?fù)簦?/p>
“我媽才不是殺人犯?!蔽叶⒅蛲纯喽で哪槪淅涞?。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破碎的畫面:那個根本不配稱為父親的男人,終日爛醉如泥,只會伸手要錢,得不到就揮拳相向。
拳頭砸在媽媽瘦弱的背上,也落在我幼小的身上。
三歲起,家里的空氣就彌漫著劣質(zhì)酒精和恐懼的味道。
媽媽總是用她單薄卻倔強(qiáng)的脊背,死死護(hù)在我身前。
“她是個英雄?!蔽易詈笃沉顺环惨谎?,“你最好當(dāng)心點,我跟我媽一樣,最厭惡品行不端的男人?!?/p>
他捂著肚子,疼得直抽氣,嘴上卻不饒人:“你…你都被我看光了…”
“看光了也跟你沒關(guān)系?!蔽肄D(zhuǎn)身離開。
“你等等——!”他竟掙扎著追上來,硬把那個紙袋塞進(jìn)我手里。
袋口微微敞開,一抹刺眼的蕾絲花邊露了出來——是一套內(nèi)衣。
傻逼!
怒火瞬間燎原。
我一把抓起那件內(nèi)衣,狠狠甩回他臉上!
他還想說什么,教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玥、夏曉清和幾個女生說說笑笑地走了進(jìn)來。
楚一凡手忙腳亂地把內(nèi)衣塞回袋子,臉上閃過狼狽。
“哎呀,咱們沒打擾到你們吧?”林玥臉上掛著甜膩的微笑,目光在我和楚一凡之間逡巡。
夏曉清跟在她身后,罕見地沒有出聲附和,甚至微微低著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關(guān)你什么事?”楚一凡沒好氣地嗆了回去。
林玥大概沒料到會被這樣頂撞,笑容僵在臉上。
“楚一凡你吃錯藥了?”李萌立刻尖聲斥責(zé),“你該不會真看上姜若蛟了吧?”
周圍響起幾聲不懷好意的竊笑。
“老子懶得跟你們這幫女的廢話?!背环诧w快地掃了我一眼,攥緊紙袋,擠出人群走了。
“若蛟,”林玥轉(zhuǎn)向我,眼底盛滿虛假的關(guān)切,“楚一凡他沒欺負(fù)你吧?”
我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后的夏曉清身上。
夏曉清的頭垂得更低了。
“沒事,”我對著林玥,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謝謝你啊,玥~玥~?!?/p>
林玥明顯怔住了。
“玥玥,”李萌不耐煩地打斷,“接著說尹敘呀,他真養(yǎng)了只黑貓?”
“是啊,”林玥迅速調(diào)整表情,重新?lián)P起笑臉,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我試著摸它,可兇了呢?!?/p>
“校草連養(yǎng)貓都這么酷啊!”
她們簇?fù)碇蛔?,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撒了把豆子。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背影,慢慢把嘴角的笑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