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條人命的物資!”
人群里發(fā)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十條人命,意味著要用足以讓十個人在安全區(qū)活過下一個十天的全部資源來換。食物,水,藥品。
這幾乎是一個中型團(tuán)隊的全部家底。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把一個大帆布包扔到臺前。
“‘屠夫’幫,出十二份標(biāo)準(zhǔn)生存包!外加三支腎上腺素!”
帆布包的拉鏈沒拉好,露出里面壓縮餅干和能量棒的一角。
戚顏看都沒看那個包。
“不夠?!彼徽f了兩個字。
“屠夫”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
他剛想說什么,旁邊一個瘦高的男人冷笑一聲,推開了他。
“一群蠢貨。她要的不是這些垃圾。”
瘦高男人叫“醫(yī)生”,是個在黑市賣藥的。他從懷里拿出一個銀色的金屬盒子。
“一盒‘新生’??梢宰寯嗟舻闹w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重新長出來。這個,你感不感興趣?”
臺下又是一陣騷動。
“新生”,這東西只在傳說里聽過。
戚顏的眼睛終于動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那個盒子。
“有點意思。但還是不夠?!?/p>
“醫(yī)生”的臉色也變了。
接下來,不斷有人出價。
稀有的武器零件。某個禁區(qū)的通行證。甚至有人拿出了上一輪游戲里得到的特殊道具。
但戚顏只是搖頭。
她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我靠在柱子上,看著這一切。心里越來越沉。
這些人拿出來的東西,任何一樣都比我的全部身家值錢。
我開始懷疑,我來這里是不是一個錯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高臺前的物資越堆越多。
戚顏卻越來越不耐煩。
“沒了?”她皺起眉,這是她今晚第一個明顯的表情,“如果只是這些破爛,那就算了?!?/p>
她作勢要走。
人群急了。
“別走!戚老板!再看看!”
“我還有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我出。”
所有人都循著聲音看過去。
我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輕蔑,懷疑,嘲笑。
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著我的皮膚。我身上這件破爛的夾克,和這里格格不服。
我無視他們,徑直走到高臺前。
戚顏也看著我。她的目光帶著審視。
“你?”她開口,聲音里有一絲玩味,“你有什么?”
我沒有回答。
我蹲下身,從靴子里,抽出了一樣?xùn)|西。
那是一塊芯片。
一塊黑色的,指甲蓋大小的芯片。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像是某種藤蔓的標(biāo)志。
當(dāng)我把它拿出來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醫(yī)生”的瞳孔猛地收縮。
戚顏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這是什么?”她問。
“我不知道?!蔽覍嵲拰嵳f,“我只知道,九天前,‘清道夫’小隊為了它,全軍覆沒。他們臨死前,把它交給了我。”
“清道夫”小隊。
這個名字一出,臺下響起一片吸氣聲。那是安全區(qū)排名前三的頂級強(qiáng)隊。
我把芯片放在臺面上,推到她面前。
“它的價值,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我說,“我用它,換你的情報。不夠的話,再加一條我的命。”
大廳里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那塊小小的芯片,又看看我,眼神從輕蔑變成了忌憚。
戚顏沒有立刻拿起芯片。
她繞過桌子,走到我面前。
一股淡淡的香味鉆進(jìn)我的鼻子。不是香水味,是一種更……原始的味道。像雨后的植物。
她很高,穿著高跟靴,幾乎和我平視。
我們離得很近。我能看到她瞳孔里我自己的倒影。
“你叫什么?”她問。
“程野?!?/p>
“程野。”她重復(fù)了一遍我的名字,像是在品嘗什么東西,“你憑什么覺得,你的命值錢?”
“就憑我還活著?!蔽抑币曀难劬Γ岸遥腋屹€?!?/p>
她笑了。
不是嘴角上揚的那種笑。而是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光。
“好。”
她伸出手,拿起那塊芯片。她的手指很長,指甲是黑色的。
“成交。”
她轉(zhuǎn)身,對臺下所有人說:“拍賣結(jié)束。東西是他的了?!?/p>
然后,她看著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半小時后,后臺找我。一個人來?!?/p>
說完,她就拿著芯片,走回了后臺。
留下一整個大廳憤怒、嫉妒、還有充滿殺意的目光。
我知道,我成了所有人的目標(biāo)。
但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賭贏了。
至少,贏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