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欞外透進幾縷淺淡的晨光，落在椒房殿的鴛鴦錦被上。
陳阿嬌是被腰上那陣熟悉的酸麻疼醒的。她動了動手指，只覺得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拼過一般，尤其是腰腹處，酸軟得幾乎撐不起身子。昨夜的荒唐在腦海里碎片似的閃過，少年天子看似青澀，骨子里那股子狠勁和不知節(jié)制的蠻勁，倒是和后來那個冷酷帝王沒什么兩樣。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試著想坐起來，腰上卻猛地一沉，疼得她眼角都泛了紅。
陳阿嬌閉了閉眼，心里把劉徹從頭到腳罵了個遍，狗東西山豬吃不了細糠，呸自己才不是糠呢，自己是金枝玉葉，剛得勢就不知道收斂，真當她還是上輩子那個任他予取予求的傻子？
正腹誹著，身側的被褥動了動。劉徹醒了，少年天子睡眼惺忪，墨發(fā)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褪去了帝王的威嚴，倒顯出幾分青澀來。他轉頭看見陳阿嬌醒著，眼神亮了亮，下意識地想伸手抱她，卻被她一個眼刀剜了回去。
“別動！”陳阿嬌聲音還有些啞，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腰疼?！?/p>
劉徹的手僵在半空，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有那裸露在外的肩頭、脖頸上，被自己昨夜留下的深淺紅痕，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昨夜的記憶洶涌而來，她的明艷，她的張揚，她偶爾流露的脆弱，還有在他身下時那不同于平日的媚態(tài)……這一切都讓他心頭滾燙。
他曾以為她是云端的月，高不可攀，是他需要仰望、需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存在?？涩F在，這輪明月就躺在他身側，滿身都是被他“欺負”過的痕跡，連動一動都要蹙眉。這種掌控感，這種將曾經遙不可及的珍寶擁入懷中的實感，讓他那點深埋的自卑瞬間被巨大的滿足感取代。
“我……我給你揉揉？”劉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帶著點討好的意味。他很少這樣對人說話，尤其是對一向驕縱的陳阿嬌。
陳阿嬌睨了他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劉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避開那些曖昧的痕跡，輕輕按在她的腰側。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輕不重，帶著少年人掌心的溫熱，竟真的緩解了幾分酸痛。
陳阿嬌舒服地喟嘆一聲，眉眼舒展了些，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媚態(tài)，讓劉徹的呼吸又亂了幾分。
“力道再重些?！彼龖醒笱蟮胤愿?，像只被順了毛的貓，語氣卻依舊是頤指氣使的。
“好?！眲貞怨约又亓肆Φ?。
過了一會兒，陳阿嬌又開口：“渴了?！?/p>
劉徹立刻停下手，起身想去倒茶，卻被她叫?。骸耙葴氐?，太燙太涼都不行?！?/p>
“知道了?！彼托膽D身去桌邊倒了杯溫水，試了試溫度才遞到她唇邊。
陳阿嬌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眼神瞥到他身上那件明黃色的寢衣，忽然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說：“這衣服穿著不舒服，給我換件素色的軟緞寢衣來?！?/p>
“……好?！?/p>
“還有，頭發(fā)亂得像雞窩，去梳整齊了再過來，看著礙眼?！?/p>
“……嗯?！?/p>
劉徹一一應著，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知道自己現在根基未穩(wěn)，朝堂上有太皇太后和竇氏外戚壓著，他能坐上這個帝位，館陶長公主和陳家的支持功不可沒。而眼前這個女孩，是他鞏固地位最關鍵的棋子，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過在他心中江山才是第一位。
看著他任勞任怨地忙碌，一會兒找寢衣，一會兒去銅鏡前笨拙地梳發(fā)，陳阿嬌心里那點因腰疼而起的火氣，漸漸變成了一種奇異的快意。
上輩子她看他臉色，怕他不高興，怕失了他的寵愛，活得小心翼翼，最后落得個凄慘下場。這輩子，他既然靠著陳家上位，那伺候她不是天經地義？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誰才是他如今能坐穩(wěn)這帝位的底氣。就是要讓他嘗嘗，伺候人的滋味。
劉徹梳好頭發(fā)回來，看到陳阿嬌半靠在床頭，晨光落在她臉上，襯得肌膚瑩白，眉眼間帶著幾分慵懶的媚意。她沒看他，正把玩著床頭的玉佩，側臉線條精致，明明是驕縱的姿態(tài)，卻讓他移不開眼。
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還疼嗎？要不要再揉揉？”
陳阿嬌抬眼，媚眼如絲，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語氣卻依舊是命令式的：“嗯，再來點力氣?！?/p>
劉徹立刻俯下身，按照她的要求輕輕揉著。掌心下的肌膚細膩溫熱，讓他心頭一蕩。他看著她放松的神情，看著她身上那些屬于自己的印記，那種將高高在上的她徹底擁有的自豪感，再次涌上心頭。
原來馴服一朵帶刺的玫瑰，是這樣的滋味。
“對了，”陳阿嬌忽然開口，聲音輕快，“三天婚假呢，你也別總想著朝堂上的事。明天天陪我回門，我聽說那邊的牡丹開得正好?！?/p>
“好?！眲叵胍矝]想就答應了。
反正現在朝堂也輪不到他完全做主，倒不如趁著這三天，好好陪著她。
陳阿嬌看著他心甘情愿聽話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很好，就這么繼續(xù)下去。
這輩子，她陳阿嬌，再也不會做那個憋屈的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