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光圈勉強(qiáng)罩住桌面一片狼藉的案卷，像口枯井。江楓癱在椅子里，

后背的骨頭像是被外力一根根抽掉了，只剩下沉甸甸的酸痛嵌進(jìn)皮肉深處。

連續(xù)幾日的連軸轉(zhuǎn)，眼皮重得抬不起來，視野邊緣模糊晃動，

雜沓的人聲、印刷機(jī)單調(diào)的嘶鳴還在腦子里嗡嗡作響，不肯停歇。他用力搓了把臉，

指尖殘留著廉價香煙苦澀的焦油味。桌上那杯濃茶早就涼透了，漂著一層暗黃的茶沫，

看一眼都讓人嘴里發(fā)苦。一片混沌的疲憊里，

一個硬硬的棱角陡然硌在大腿外側(cè)——是貼身的衣兜里那個東西。張老栓那只沉甸甸的鐵盒。

那老漢臨終前死死攥著他手腕的情景又撞進(jìn)腦海，渾濁的老眼里迸出的光，像是燒紅的炭火，

燙得人心里發(fā)慌。“拿著……拿著啊……”那聲音夾著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

仿佛耗盡了他最后一點氣力，直鉆進(jìn)江楓骨頭縫里，

“……藏著吶……見不得光的……”盒子不大，卻墜手得驚人，

冰涼的金屬貼著他汗?jié)竦恼菩?，絲絲縷縷的寒氣沿著手臂往心肺里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

沉甸甸地壓下來，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他盯著桌上那圈白光，

指尖在冰冷的盒蓋上遲疑地劃動。張老栓那張溝壑縱橫的臉在他眼前晃悠，

皺紋里仿佛刻滿了無人能解的怨毒。終于，他咬了咬牙，指尖猛地用力，

摳住了盒蓋邊緣那道幾乎銹死的縫隙?！斑菄}?！币宦暢翋炍⑷醯臋C(jī)括輕響，

如同枯骨在寂靜墓穴里折斷了指節(jié)。一股帶著強(qiáng)烈霉變氣息的陳腐味道猛地?fù)淞顺鰜恚?/p>

混合著鐵銹的腥甜和紙張久埋地下的土腥，嗆得江楓喉頭發(fā)緊，忍不住偏頭咳嗽了一聲。

就在此刻——頭頂那盞唯一亮著的節(jié)能燈管，猛地發(fā)出一陣極其短促刺耳的“噼啪”聲，

像垂死蚊蚋的哀鳴。緊接著，視野被兇狠粗暴的黑幕徹底吞噬！“嚓！

”燈管徹底熄滅的余音還在空氣里震顫，一道冰冷、銳利得毫無生命氣息的硬物，

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后斜上方探了出來，毒蛇般死死抵住了他脖頸側(cè)面大動脈的位置！

皮膚被...